这一次,不再是灵泽为了护他而死。
这一次,换他为了灵泽的未来,而牺牲自己。
独自躺在那破败的巷子里,看着灵泽被那大户人家的马车接走,渐行渐远时,玄液虽然不舍,可是心底,其实感到解脱。
他想,他哥终于不会被他这个累赘拖累了。
真好啊。
然而,灵泽却赶回来了。
重新落入那个熟悉的温暖怀抱,玄液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为什么要回来啊。
为什么不离开他这个天煞孤星。
为什么不试着开始自己新的人生呢。
这些问题,玄液没有机会问出口了。
他死在了灵泽怀里。
他想,至少这一世,他不用眼睁睁看着他哥死去。
可是,他们做错了什么?
他们从未做错任何事!
他们一世无错,七世无错,却一次又一次,被这世道抛弃,在痛苦中死去。
“我无错!错的是这天下!
“若这天道不公,我又何必敬他、畏他!”
阵眼之上,年轻修士蓦地睁开双眼。
一双眼瞳,仿佛被墨汁浸透,只余下漆黑一片。
他入了魔。
七世怨童的魔气,深重到遮天蔽日,顷刻间,便让整张子阵,都落入无尽黑夜中。
那张天平,子阵的一侧,已经触底,此时被这阵眼的怨念牵动,继续朝下坠落,竟是将秤杆都压弯!
“好强的怨气!”
魔域腹地,盘旋于母阵上空的烛九阴,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惊叹。
而此刻,坐于母阵阵眼上的天劫,曾经因玄液的心魔而生出人类的神识,此刻被对方牵动着,浑身银白色电光闪烁,几乎维持不住人类形态。
“小天!”
灵泽低喊了一声,却只能眼见着那莲花宝座上的少年,身体一点点变得透明,直至最终恢复成虚无缥缈的雷电形态。
灵泽纵身一跃,跳入那莲花宝座上。
此时,那座位上残留着天劫化成人形时所需的九转莲花阵,灵泽来不及细想,以最快的速度,将那化形法阵中,包括灵珠子在内的所有至臻法器,全部收入乾坤袋中。
盘腿坐在莲花宝座上,灵泽试着调息,稳住心神,同时看向头顶那层层雷云,沉声喊:
“小天!稳住!我们并肩作战!”
听到灵泽的呼喊,雷云之中,银白的电光闪烁,仿佛在回应他。
这时,却听到远空之上,传来烛九阴响彻天际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可笑!实在可笑!
“那九天雷劫,修为深不可测,此时尚且拿那子阵毫无办法,你什么境界,竟妄想自己能与我师父抗衡?
“我师父乃是渡劫境,整个北斗大陆境界最高的修士,半步登仙!
“哪怕你用那一颗蛊虫壳压制了境界,哪怕你实际有出窍境。
“以你现在的境界,赢过我,还勉强可以,要赢过我师父,简直痴心妄想!
“你想联合天劫,一起做这母阵的阵眼?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能让母阵变得比子阵更强吧?
“哈哈哈,简直是笑话!”
烛九阴的嘲讽声回荡在魔域腹地,大阵上的魔头们闻言,也跟着爆发出一阵接着一阵的嘲笑谩骂声。
灵泽任由这些嘲笑谩骂声在耳边回荡,自岿然不动。
他伸出手,掌心贴住脚下的阵眼,将自己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其中。
随着他的灵力的注入,整个母阵都笼罩上一层淡淡的水光,七个前任宗主的傀儡分|身,受到他的滋养,也开始变幻颜色。
那傀儡周身的黑色魔气,仿佛受到灵泽的纯阴水的冲刷,慢慢地,变得不再是漆黑一片,而逐渐减淡起来。
看到这一幕,烛九阴的笑声戛然而止。
她的双眼眯缝起来,心头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这怎么可能?
这年轻修士,一个出窍境,为什么能带动整张北斗莲花阵的母阵?
想要以阵眼身份,去扭转这整张母阵的局势,其境界……
“你、你、你竟然……已到分神境?!”
烛九阴难以置信,声音都变得尖细了一些。
灵泽轻笑,抬起另一只手,将自己贴在法阵上的那只手臂上的衣袖掀起来。
那条手臂上,赫然贴着一整排的蛊虫壳!
灵泽将那排蛊虫壳,一枚接着一枚的撕下来。
他周身的气息,随着那蛊虫壳的掉落,一点点鼓胀起来。
浓郁的灵力和威压,仿佛被一座巨大的山峦,压在烛九阴和魔头们的头顶,让他们透不过气。
分神境,初期……
不!分神境,中期……
不,不是!是分神境,大圆满……
不,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