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孩子多,好姑娘一抓一大把,可这些姑娘看见郝天养不是皱眉头就是撇嘴,猴眼儿看不上他。
当然,这不怪姑娘们,郝天养天生又矮又挫又老,黑皮子,大嘴像犁杖犁出来的似的,脑袋顶上都是地垄沟,实在不招人爱看,一个月不刷一次牙,一张嘴像化粪池泄露,而且,常人相亲基本上首先都是看脸,郝天养不的,专门看人家姑娘身材,有一次,可算一个姑娘给他好脸儿了,他竟要求人家姑娘站起来转一圈,姑娘单纯,配合着转了一圈,再坐下时,发现郝天养眼神迷离,嘴丫子流哈喇子,左右开弓扇了他两个大嘴巴。
前前后后相了十几回亲,媒婆名声都臭了,赖在郝天养家不走让他们家陪精神损失费。
郝仁好说歹说,让媒婆又给说了最后一个。这次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山里姑娘,家里养猪的,模样身材都一般,没怎么上过学,也没怎么出过门,但她不爱养猪,一心想着赶紧找个人家嫁了,离开那个臭气熏天的猪圈,郝仁心说这次应该八九不离十,从小看着猪长大的还看不上郝天养吗?他儿子怎么不比猪强?
万万没想到,郝仁低估了猪的实力,姑娘看完什么都没说,重新建立起了对养猪事业的热爱。
那次是在镇子里相的亲,媒婆气得直接丢下郝天养走了。郝天养倒是不太上心,在镇子里游逛起来。
三逛两逛,他走到镇里的洗澡堂子,本来他想洗个澡好好享受享受,可进门之前看着几个女人拎着洗澡筐有说有笑地走出来,头发湿漉漉,大腿白嫩嫩,他便从前门绕到后院,正好后院有一把梯子,他搬过来爬上了还在向外冒热气的小窗户。
窗户贴着窗户纸,只开一条小缝隙,他单眼吊线,正要往里面送去目光,梯子下面出现几个警察。
原来澡堂子后院是镇派出所的宿舍。偷看女澡堂子,不算什么大罪过,警察一顿批评教育就把他放了,但要求村委会过来接人。
村委会一知道,郝仁就知道了,回家以后,郝仁一腿绊把郝天养放倒在地,拽出皮带就是一顿猛抽。
郝天养在地上滚,这个后悔,后悔当时怎么没想明白,动作再快一点至少能瞜上一眼。
打了半个小时,郝仁累了,郝天养拍拍屁股回屋准备吃饭,她妈没让他上桌,他就回屋歇着去了。
睡得早,醒的就早,醒的时候是半夜,他迷迷糊糊地感觉他爸走进他的屋子,悄悄掀开他的后背,叹了一口气。
当时他比较感动,心说虎毒不食子,他爸还是心疼他,结果不等他转身,他爸又抽出皮带狠狠抽上去,边抽边骂:“王八羔子,我他妈打那么半天怎么就这点伤?”
天亮后,郝天养背着行囊坐上了前往县城的小客车。他先在同学的介绍下去一家位于国道边上的修车店,店面很大,生意很好,老板人也不错,收了他当徒工。
一个月后,郝天养被撵了出来,理由是一个月时间他只学会了拆卸轮胎,甚至连把车胎从轮毂上拆下来都不会,最让老板无法容忍的是,这货总是拿眼睛偷瞄老板娘。
这会儿郝仁的气也消了,心说保不齐这是一个让儿子接受社会教育的机会,听说学修车不成,就托人联系上郝天养的一个表姐夫,招郝天养去那边上班。
并不是什么体面工作,只是一个高档别墅区的保安,但好歹不用吃苦挨累,还能多见识见识有钱人的生活,万一羡慕了心里发狠,说不定就能悟出赚钱的正道。
那个年代,保安还不仅仅是门面,有时候真要跟小偷小摸儿的打交道,所以郝天养那丑陋面貌和健壮身材派上了用场,加上他表姐夫是保安队队长,他很顺利地入了职,穿上保安服。
算上郝天养,保安队一共八个人,工作比较单调乏味,给出入的车辆抬杆放杆,晚上值班巡逻,偶尔帮有需要的业主调调监控,再有就是一些零碎的体力工作了。
按照郝仁预想的,郝天养第一天就很羡慕了,小区里几十栋独立的别墅,全都是三层小楼,出来进去都是奔驰宝马,院子里日常基本看不见业主,只能看见家家户户的保姆,要么遛孩子要么遛狗,郝天养心想他要是能住上这么一座房子,要多少娘们儿有多少娘们儿。
一开始郝天养很仗义,觉得自己的表姐夫是队长,自己在保安队里就算皇亲国戚,七个不服八个不忿,表姐夫分配给他的工作,他随口就分配给别人。
一次两次可以,多了人家肯定不干,就告他的状。表姐夫是个正直的人,当面批评郝天养不能干就滚。郝天养还不想滚,只好委曲求全表示自己一定改正。
这样一来郝天养就成了搅屎棍子,大家都不待见他,能不跟他说话就不跟他说话,只有一个人例外,这个人叫大力,跟郝天养年纪相当,臭味相投。
大力跟郝天养一组,一起值夜班,晚上没事,就借给郝天养一本有很多省略号的书,郝天养刚一翻开,立即爱不释手,没日没夜地刻苦钻研,碰到描写出彩的地方还背诵自然段。
大力告诉郝天养自己在这干有一段时间了,发现一件事,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