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丫鬟看出了端倪,她说公主天赋异禀,难以定论,需得尽快回报皇城。”
水岳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郎中走后,他独自守着房门,半步不曾离开。约摸过了半柱香功夫,莫汗匆忙赶到,二人缩进偏厅凑做一处,虽已刻意压低音量,偶尔还是有争执的声音传将出来。
想那殷语默在军中向来声望甚高,若不慎走漏消息,必定军心不稳,难保禇夷不会趁机反扑。再者,绝不能让王朝知道殷语默已然重伤,责罚事小,一旦君王变卦,临阵易帅,又或者收回借出的坚船利炮,那么所有努力都将付诸东流。于是水岳指出,当务之急,需得着人假扮公主。
然而,找谁来扮假公主?谁又能胜任?
莫汗在屋子当中来回走着,焦躁万分。
这时,水岳勾起了嘴角,指着自己道:“近在眼前。”莫汗双眼一瞪,尚未发作,又听那水岳道:“公主重伤,本就不宜声张,莫非你还想着大肆张罗去寻人来替?况且遍观狄刺大军,可还有人比我更熟悉十四公主?好在公主常年面具遮面,要掩饰身份其实并不难。此外,”水岳故意停顿下来,抬手冲莫汗一指,毫不客气地道:“凭我和公主交情,即便这事弄砸了,公主日后亦将护我周全,可若是换做你的人,哼,你觉得有几个脑袋?”
“你,你毕竟是男子,如何……乔装?”莫汗吃惊不小,可看着水岳那张雌雄莫辩的俊俏脸面,话说到后头已然失了底气。水岳笑笑,拿起殷语默的银铠银甲径自入了里屋,少顷,已然披挂完毕站在大厅中央,那惟妙惟肖的装扮与举止,活脱脱一个生龙活虎的殷语默。只要不开口,若非极亲近之人,仓促间亦难辨真假。
儒门智将,果然名不虚传。
那个时候,莫汗由衷赞叹,心服口服。
褚夷水寨绵延数里,规模不小,渡口零星散布着,不冷清,也算不上热闹。
晌午时分,寨子边缘最不起眼的小渡口上,走来了神色慌张的郎中。他很紧张,不时用袖子抹着额头上的冷汗,频频回顾,仿佛受惊的兔子,一点点风吹草动就会被吓到。郎中花大价钱雇了条船,迫不及待地杨帆出海,直到水寨从视线里完全消失以后,才稍微安下心来。今日凌晨一番对话,敏感的他已经察觉到了那个俊俏后生的杀意,再不走,怕是永远都走不了了。
风再吹猛一点,再快一点,赶紧到岸。
郎中默默祈祷着,冷不丁船舱后头的船家开了口:“你这般着急,是赶着去阴曹地府么?”郎中大惊失色,抬头,一缕黝黑刀光掠过。
那刀很特别,刀身纯黑,弯曲的幅度很大,挥出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声响,安静得可怕。再然后,平静海面泛起了两朵洁白浪花,郎中的头颅与身躯一前一后落入海中。
船家收刀,挺直的后背上束着把劲弩,沉木雕花、暗金漆底,非等寻常。
月色稀薄,转眼又是凉夜。
水岳身披银甲,堂而皇之地走进了殷语默的房间。屋内除了丫鬟之外,还有一个老妇,那是莫汗族里的哑巴医师,她并不知道殷语默的身份,也不知道这背后的种种因由,只管医治。水岳拿起老妇写下的诊录与药方,反复看了两遍,并未发现任何关于中毒的字眼,于是笑了。看来这个秘密并没有被更多的人察觉,包括莫汗。
隔不多时,老妇挎起药箱独自离开。
水岳坐在藤椅上,取下面具轻轻放至一旁,看着丫鬟道:“你服侍公主三年多了吧。”丫鬟点头。
“那你应该知道,公主有个习惯,但凡远离皇城,每逢初十便会给太后修书一封,以报平安。”水岳来回抚摸着桌上的粗糙面具,仿佛漫不经心,突地食指在面具上重重一扣,道:“是你代的笔?”丫鬟一惊,不由自主后退着,撞翻了凳子。
水岳随手将一沓崭新信纸甩在桌上,哼了哼:“模仿你的笔迹不难,但是你们有暗语,所以这封信只好由你来写。”说着又从袖管里又掏出一件物事,轻轻压在信纸上头,推到桌子中央。
丫鬟立即变了脸色。
那物不过是块寻常玉石,雕工极其简陋,造型更说不上精巧,只勉强看出是小猴形状,入不得眼。但是它对丫鬟来说却弥足珍贵。丫鬟属猴,所以情郎便刻了这只猴子,常年带在身边。可如今却出现在水岳手里,当中深意不言而喻。
水岳阴狠的目光扫了过来,丫鬟勉强收拾心神,慢慢走到桌前,提笔写下一行字:芦苇花开,相安无事。
“你们每封信里提到的花名都不同,有什么讲究么?”水岳看着信纸上的几个字,若有所思。那丫鬟转身走至殷语默榻前,眼中嚼泪,恨恨道:“我写下此信,已是不义,你休想知道更多。”
水岳抿了抿唇,阴阳怪气道:“你倒忠义,这药记得按时给公主服下,若敢间断一次,这玉猴便别想再见着!”丫鬟看着桌上的白瓷药瓶,脸上露出厌恶神色,然则目光扫过那玉猴时,又难免牵肠挂肚,心中甚是煎熬。
“放心,事成后她自会安然无恙。”水岳将哂笑,将药瓶往前推了推,轻声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