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养几日后,温宁的身子便没有大碍了,但郁结于心的焦虑和担心,却如同挥之不散的浓雾,始终盘桓在心头。
这期间温旭尧回了次王府,如今温宁有孕,有些人,势必不会再等待,他的大部分安排都得提前,而某些安排也得紧着敲定落实。
等到再回宫,他便直接去了华阳宫。这件事上,温瑞比他更不希望消息传出去,这些宫女内侍也就不需要他来操心了。
温宁的这处寝宫比一般宫妃的居所要宽敞不少,温旭尧将穿过前殿,就见到了歪在秋千架上的瘦弱身影。
“虽然公主这两日都有照着太医的医嘱来用膳调养,但老奴知道,她一直很担心。”李公公给他见了礼后道。
温旭尧没有出声,在原地停了会儿见温宁没有发现他的趋势方迈开脚步,而李公公低低的嗓音,也再次从身后传来。
“王爷,公主她只是在害怕,并不是真的讨厌。”
直到他站去了面前,温宁方似突然回神般注意到他的存在。温旭尧抢在她开口之前将人抱进怀里,代替她坐在了这冰冷潮湿的秋千架上。
“上次没来得及告诉细幺,皇叔有多高兴。它是你我的骨血,只要它活着,那都是我的宝贝,不论它是何种模样。”温旭尧低头,吻在她的眉梢眼角,又压了一指在她微微张开的樱粉唇瓣上,“若细幺觉得这是罪,那所有的罪责,我来承担。”
温宁攀住他的衣襟,迎着他的目光看去。他这一双魅惑勾人的凤眸平素便含着三分笑,妍媚多情,唯有对着她时,幽深难测,似无星的极夜,又像蕴藏着风暴的平静海面。可此时,这双眼里的坚定执着是如此的清晰,清晰到让她没由来便有了勇气。
她不由抱住他的腰,将自己深深埋进了他怀里。
温旭尧顺势将人抱紧,吻了吻她额前碎发:“我陪着你,皇叔会一直陪着细幺的。”
距离年关差不多还有半个月的时候,连城与韩旸从齐州返回。不仅解决了多年的水患,还一并得到了三份名单,其中的两份,自然是温瑞要求两人呈送的,而余下一份,则送去了易衍之和温旭尧手中。
温瑞大赏韩旸,除了金银赏赐,还将他的俸禄加了五成,俨然与工部尚书齐平,但对于同行督工的连城,却一个字都没有。如此暗贬的行为,朝中的人精们自然是看得分明,于是在这临近新年的日子里,连府也是丝毫不见热闹,冷清得可怕。
好在这样的结果连城早有预料,何况本也不在乎,也就乐得清静。
“韩大人是王爷的人?”
温旭尧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们都是陛下的人。”
“王爷估摸着还需要多久?”连城识趣地换了话题。
不想温旭尧笑容微顿,良久之后方轻叹:“快了。”
温宁腹中的这个孩子,会是他们所有人的契机。
“你家的那个小姑娘呢?”
提起容嘉,连城不觉跟着笑了:“她不是同侧妃一块儿去国公府参加宋国公夫人操办的茶会了么?”
温旭尧失笑,易衍之的这些安排,他还真不是每一个都知道。加之这些日子他都在宫里陪着温宁,插手的就更少了。
“看来宋国公夫人对顾家的这个儿媳,是满意得很。”
确然,这都近年关了,宋国公夫人还牵线请了京中各府的贵妇千金来参加茶会,无非还是拗不过自家儿子,要给顾琳琅先长长脸。
苗善看着跟在赵峻娘亲身边的顾琳琅,没有凑过去。只要他们还牵着赵峻,这宋国公府就够了,余下的也就盼着这小夫妻俩能够……相亲相爱。
待容嘉在身边落座,苗善状似随意聊天般道:“近了年关,京中守卫繁重,齐大人少不得要辛苦奔波的。我听说,连夫人与承献侯府的长女关系不错,也是到了许亲的年岁了吧。”
乍然一听,容嘉并没有明白这前后两句的关系。但顺着苗善的目光看向顾琳琅,她顿了顿,随即恍然。
“侧妃是想将容玉配给齐子砚?”容嘉惊讶,还有几分恼怒,“容玉才十六,齐子砚可都三十有二了!而且还娶过妻!”
苗善笑了,捧起手边的茶杯轻轻啜饮:“齐大人虽说三十有二,可丧妻无子,听说对原配也是敬爱呵护的。而容小姐呢?她有什么?你以为凭承献侯府如今的名声,这京中还有哪一府的良家子弟是愿意娶容氏女儿的?至少,齐大人正直男儿,若是碰了,就必定会负责。届时你那姐姐多上点心,未必不是一门良缘。”
容嘉顿时浑身泛冷。这话中意思,分明是要先算计了容玉和齐子砚两人。
可对着苗善含笑的侧颜,容嘉连开口拒绝的勇气都没有。如今承献侯府的名声有多狼狈不堪,没有比她更清楚的了。若非还有公主对她的提携,怕是她连入国公府的资格都没有。而容玉若是继续留在容府,最后估计只能低嫁,便是低嫁,也得盼着对方是个明事理的才成。
只是想起在容府唯一的亲厚,容嘉仍是心有不忍:“若……若齐大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