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隔几日季婉都能收到阚首归送回的只字片语,如今战事焦灼,尽管敌不寡众,他仍旧与阿伏至罗抗衡一二,谁也不落下风。
可季婉终是不安,战事瞬息万变,谁胜谁败,早有历史记载……
第三十八日时,看着风尘仆仆从战场归来的赛尔钦,季婉忐忑的心沉到了底,他是阚首归的侍卫长,这个时候离开,只说明了一件事。
“王妃,王已下令,让我送您去南朝。”
季婉颤着手接过绢帛,上面的一字一句无不是刺痛了她的眼,原来他早就将她的一切安排妥当了,说什么会回来,不过都是在骗她罢了。
“他呢?”
单膝跪地的赛尔钦也是临危才受命,他很清楚战事,平素面无表情的脸上也终于浮现了悲色,沉沉说道:“王说,战死不归。”
好,好一个战死不归!
季婉没有拒绝阚首归的安排,在一众人急乱收拾东西之际,她去了阚首归往日的东宫正殿,绢帛上说他在那里放了一样东西,她现在可以去取了。
那东西放的隐秘,机关开启后,壁龛里才缓缓出现了一个小锦盒,如意环扣的金锁钥匙季婉已经找到,捧了盒子过来,打开的过程,手都在轻轻颤栗,她总觉得里面放着的东西和她有莫大关系。
“这是……”惊疑不定的瞳孔微缩,季婉匆匆拿起那块白玉翻看,震惊之余,却也能十分确定,这就是她的玉佩,能让她回家的那块玉佩!
所以,大婚那夜,阚首归砸碎的那枚是假的?!
“混蛋,还真是用心良苦!”
季婉气的牙痒,更加坚定了心里那个念头,将玉佩挂在颈间放好,便去找了赛尔钦。如今要从敦煌入关谈何容易,更别提去南朝了,她也不知道这玉佩还能不能让她回家,若要她孤身虚无缥缈的等,季婉干脆走另一条路。
“我要去库里干。”
赛尔钦一愣,才意识到季婉在说什么,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右手握拳放在了胸口,掷地有声的重重道:“王令我送王妃去南朝,决不能更改。”
库里干是车师前部通往高昌最后的一道屏障,阚首归现在就在那里浴血奋战。
“他将你遣来我的身边,那么你就该听我的命令,南朝我是不会去的,立刻送我去库里干,便是死……我也要和他在一起。”
这句话终是说出了口,心中反而是坦然,在拿到玉佩的那一秒,她很清楚自己在想什么,回家的执念已经淡了。
她现在只想再见到他,哪怕是最后一面。
赛尔钦反驳不了季婉,甚至钦佩于她的这份决绝,在高昌人心目中,天神见证的夫妻就该是生死相依,早已备好的车队直接朝库里干而去。
车驾里只有季婉,她并没有带莱丽,想起走前那丫头哭的伤心欲绝,她也不曾心软半分。
怅然的推开窗格,极目远眺,层峦叠嶂的高山起伏,密集的青草铺满了山坡,车队行在最高处,过了这里便又要进沙漠了。
……
四肢空乏酸痛,痛的季婉无力睁开眼睛,撑着发沉的眼皮,视线在短时间内都是模糊的,终于能看清东西时,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护栏大床上,上面是高高的帐篷穹顶,屏风隔开的帐篷极其宽大。
她只记得入沙漠时,车中忽而多了一抹奇异的香味,闻着闻着整个人就慢慢睡着了。
牛皮遮蔽的巨大帐篷视线昏暗,也听不清外面的声音,季婉又躺了许久,一身的力气才缓缓回散,心中不安的情绪在沸腾。
直到阿伏至罗出现时,她并没有露出意料之外的恐慌,反而用一种淡嘲的目光看着靠近的男人。
“醒了?要喝水吗?”
季婉不说话,只警惕的看着他,阿伏至罗抬脚坐在了床沿,用火引点了烛台,光线明亮时,倒了清水在鎏金的高脚杯中,末了夹了一块方糖搁进去。转身将毫无抵抗力的季婉抱入怀中,端了杯子喂她喝水。
“那些蠢人迷烟用过了量,这几日恐怕都会不舒服,且忍忍。”
他说着,寒星似的眸子紧紧盯着季婉,淡失血色的粉唇勉强含着杯口,小口小口的饮着水,乖巧娇媚的让他腹下发热。
她现下这幅状态,似乎也不错。
喝完了微甜的糖水,季婉干涸的喉咙才润了几分,软绵绵的倚卧在阿伏至罗怀中,听着男人渐渐发沉的呼吸声,便厌恶的蹙眉。
阿伏至罗笑着,手指慵懒的摩挲在季婉沾染了糖水的唇瓣上,粉润的晶亮诱人,指腹轻搓,皆是香唇的软嫩,他抑制不住的想去亲吻,却被季婉咬着牙侧首躲开,堪堪只能亲到她的嘴角。
他也不生气,薄唇缓动,甚至用舌头轻舔起来。
怀中的女人抖的更厉害了,不知是害怕还是愤怒。
“我说过,你会是我的。”他忽而挺腰,用手指扣住季婉的下颌,就着明亮的光线,肆无忌怠的打量着她,两年前的话,现在终于实现了。
唇角被男人舔过的地方还是湿热的,季婉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