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突然灼手一般,赵臻把衣柜关上,樟脑像也一并掩去,鼻头忽然酸热起来。
坐在茶几前对着通知书发呆,上面的字符就像蚂蚁爬在心底,不安感煎熬内心。手指上黄色的创口贴让赵臻一遍遍回想那天发生的事,她捏紧了手指,伤口已经几近痊愈,疼痛的感觉十分隐约,林逸人说这道伤口可能影响判决的结果,她便舍不得它好起来。
日暮渐渐沉下去,林逸人和司晓到了。
司晓先进的门,林逸人跟在后面。在宁玉的家里,却是赵臻招待她们坐下,忙忙碌碌。
司晓和林逸人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对视一眼,司晓轻咳几声:“别忙了,来说说话吧。”
赵臻看着林逸人,忽然发觉自己和她已经没什么话可说。林逸人也是安静地拿笔在文件上圈画,嗓音一如既往地轻柔,却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司晓偷偷用胳膊肘撞林逸人,林逸人不解地抬头。司晓努努嘴,朝赵臻的方向。
赵臻的面颊上淌着两行泪水,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连她自己好像也不知不觉似的。
林逸人放下了笔,踌躇着开口:“你……为什么要哭?”
赵臻如梦方醒,赶忙用手背胡乱地抹了眼泪:“我想见见她。”
“那就去。”
赵臻苦笑:“我去过,她不愿意见我。”
对于宁玉这个人,林逸人不太熟悉,只觉得模样太过妩媚,行止有些轻佻,有时却又从容雅致,落落大方,是一个不好捉摸深浅的人。司晓一张一张地翻看从赵臻手机里摄影师拍的宁玉的硬照,两眼放光,啧啧赞叹:“乖乖,大美女啊,这身材。”
坐在车后座的赵臻拧拧眉,没说话,摊开手把手机要了回来。
“小气。”司晓说。
赵臻把抿唇沉默着,甚至连反驳的欲望都没有,脑袋里的布满纷繁的思绪,犹如紧绷的弦。越靠近那个人,心跳似乎就愈发快起来。
林逸人到底还是把宁玉的案子盘接过来,作为她的辩护律师,会见宁玉是一件再顺其自然的事情。
所以宁玉出现在她面前。
在光线昏暗的屋子里,宁玉套着一身宽大的囚服,步调缓慢地走出来。她依旧优雅,长发拢在一侧肩膀垂至胸口,松垮的囚服领子衬得脖颈白皙修长,双手被闪着金属颜色的手铐束住,却并不显得狼狈落魄,周身仿佛笼着柔和的光。
宁玉看到了赵臻,惊讶地微微启唇,怔忪片刻,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礼貌地对林逸人点头。
林逸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安静地走到了外面,把空间留给她们两个人。
“设计师有空来看我?”轻飘的语调和平常别无二致,好似她不是身处在灰暗的监牢,而是在一个寻常不过的阴天,她捏着软软的调子说着调笑的话,和赵臻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好不容易坚固起来的心墙被这柔软的声音轻易地摧毁,倾塌个彻底。
赵臻听到心底石灰土泥剥落的声音,她张了张干涩的嘴唇,喉头梗住,尝到了眼泪的酸涩。
“你哭什么?”宁玉想抬手替她擦去眼泪,双手却被金属手铐紧紧束缚,抬起的手悬停在空中片刻,最终还是放下。
宁玉微微伏下身子,细细端详赵臻脸颊上滚落的泪水,淡淡道:“没什么值得掉眼泪的。”
赵臻擦了眼泪,说:“我等你。”
宁玉的眼神有些讶异:“你等我做什么,你可别误会什么,你都不了解我。”
赵臻沉默地抿着唇,表情僵硬地扭开了脸,似乎在抗拒着宁玉的话,她的侧脸线条看起来隐忍又坚毅,紧绷的身子像木桩似的杵着。
宁玉看她这副坚定倔强的小模样,笑了,凑到她耳边,轻轻吐着气:“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么?”
掌心已经被指甲掐出一道道痕迹,赵臻看着宁玉的眼睛,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有一丝讽刺和淡漠,还有更多来不及深究的东西。
“我知道。”她回答。
咬字很清楚,宁玉却觉得自己听错了,有一瞬间的恍神。
赵臻咬咬牙,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挤出这句小声的话语:“你暗示过,而且你和归兰是朋友。我猜到了。”
宁玉有些怔,凝视了赵臻许久,没说话,转身走了。
宁玉眼睛里的情愫,赵臻看不懂,就像她始终看不懂这个人。她总觉得她可以不用了解她,后来又觉得她有大把的时间慢慢了解她。可是宁玉转身的时候,赵臻忽然觉得,这一切都落了空。
赵臻在宁玉身后高喊:“你以前说,如果我要问你,你绝不骗我。”
宁玉的停住了步子,在灰色的阴翳中茕茕孑立,明明是挺直身子的模样,却让人觉得下一秒那脊背就要被压弯。
赵臻的脑子有些不清醒,甚至有些魔怔了,焦急感灼烧着脑袋里的弦,把理智都化为灰烬,她不管不顾地高声说着,自己的声音在耳边轰鸣:“你那时肯定在想,如果我总有一天要问你过去的身份,你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