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几日,苏岘自那晚之后没再让她侍寝,陪她吃过晚膳就会离开。政事繁忙,他夜里得批奏折,有些焦头烂额的样子,看着像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未能处理好。
虞施微暗暗看在眼里,装作若无其事。
然而,安稳的日子似乎终究不属于她,三日后的丑时二刻,正当她处于睡梦酣眠中,慌乱的脚步声惊醒了她。
彼时她头发散乱,睡眼惺忪。守夜的宫女走上前替她掖了掖被角,脸上却难掩害怕的神采。
“发生什么事了?”
宫女看着她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战战兢兢好久方才说出实情。
“……启禀娘娘,皇后娘娘的兄长一刻前七…七窍流血死于榻上,皇后娘娘一时悲痛难自抑,当着皇上的面吐血晕过去了,此刻还未清醒。太医院的人已经忙翻天了……”
虞施微猛地坐起身,被子从身上滑落,露出白色的里衣。
水星流……死了?
☆、娘娘,你别黑化10
往年曜国的初春冬意刚刚退去,春意还未完全露头,夜里的风比起春日的暖来弱了几分却也远未到冬日的冷,那种舒适的清风拂面而过时,宛若美娇娘红唇轻吻,玉指轻点,浑身上下自是一股由内而外的畅快。
可今时,狂风大作,斑驳的树影在夜色的衬托下仿佛孤魂野鬼四处游荡,那种凉意竟是生生让人忍不住地浑身哆嗦。
狂风乱舞,天地间一股萧瑟气,巡视的侍卫脚下生风,偶有走着的宫女也是步履匆匆。然而,星辉宫外,一人背脊挺直跪的极是端正,可不时的咳嗽声还是让她身子几晃。
“娘娘,地上凉……”
跪着的人充耳不闻,苍白的容颜直视面前紧闭的金红大门,眼里一片坚毅之色。
虞施微听闻水锦如长跪在星辉宫外一事,立刻赶到。彼时地上跪着的人衣摆被风吹得飞扬,瘦弱的背影在风中显得格外渺小,令人觉得倏忽之间就要被风席卷了去。
虞施微眼里瞬间起了雾,压制住心里想要拉水锦如起来的想法,缓缓地走到了她的身边。
“娘娘,你刚清醒不久就这般跪着吹冷风,恐怕水典客的仇还未得报,你的身子就得垮了。”
水锦如抬眼看她,嘴唇终于动了动:“陪我。”
虞施微心里一震,指甲掐进皮肉里麻麻地疼。这人如何能在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把她推给苏岘之后还能这般亲近地同她说话,连不合规矩的“我”字竟都出了口。
虞施微一时没有动作,而水锦如则一直看着她,相对无言。最终还是虞施微先行败下阵来,缓缓地依着水锦如跪在了她的旁边。
定在身上的视线终于收了回去,虞施微恍惚间看到水锦如在摆正头的刹那嘴角几不可见地勾了一下。
虞施微有些莫名的气愤,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开口道:“娘娘,多一个虞施微陪你,胜算可大了?”
“嗯。”
虞施微气结,一时无言以对,头侧向了一边,背倒是挺得比水锦如还要直。
身上的凉意一下子淡了,水锦如侧头就看到虞施微格外挺直的后背,心下暖意融融。
“阿微,你无需替我挡风,我的身子我很清楚,不该倒的时候……便绝不会倒。”
“那如何会晕过去?”虞施微立刻回嘴,瞬间又有些懊恼,“对不起。”
“不打紧。”水锦如突然又咳得厉害,猛地捂住了嘴,好半天才缓过来,“阿微,哥哥他回不来了,我在这世上再没有亲人了。咳咳……”
虞施微想说些安慰的话却说不出口,伸手几欲为她抚背却仍是没下得去手。
“所以……”
水锦如咳得太久,声音已然有些无力,虞施微侧耳,想要把她后面的话听得更清楚些。
“你要好好的。”
虞施微久久回不过神,水锦如对她到底是何感情。是爱吗?若是爱的话为什么要把她推出去?偏偏推给的还是她水锦如名义上的丈夫。若说是恨,却又与她同塌而眠,时刻关心。
嘈杂声混着怒骂声传来,面前金红色的大门被迅速由里打开,浑厚的男声传到众人的耳里,“皇后快起来,莫跪!肖声,还不快着人扶两位娘娘起来!”
肖声连连答应,向着水锦如身后的宫女使眼色,虞施微正要起来却看见水锦如侧身转向了自己这一边。一息之间,虞施微变了脸色。
“咳咳……”
水锦如又咳了起来,宫女急忙搀着她,苏岘心疼地匆匆赶过来,只有虞施微一时忘了动作,脸上的神色难看得要命。
“皇后,你可还——”顷刻之间,苏岘也变了脸色,嘴唇颤抖了起来,下一秒猛地提高了声音,振聋发聩,“太医!太医!传太医!”
虞施微僵在原地,看着一群人手忙脚乱惊慌失措的样子,恍惚和他们不在一个世界。她的眼前一片模糊,只有铺天盖地的红。那是水锦如的血,从耳朵里,鼻子里,嘴里,流出来的细细的血,一道一道,红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