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到二楼的治疗室去。
宋太太却制止了他,“不必。”
锦泽抱着池余晚转了过来,“为什么?”
“这个人格本质不坏,让她消失的一些残忍手段我已经让许末做过了。”宋太太示意锦泽把池余晚放到大厅的贵妃椅上,“我觉得,这一次她的出现,也许不是为了这具身体,而是为了你。”
锦泽一点就通,立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敢情是第二人格拼了命出现一次,想和他再说点什么呢。
宋太太打了个哈欠出去浇花了,留下锦泽一脸不太情愿地等着池余晚醒过来。
那边镜子黑洞里,池余晚看着好久没见的小池余晚,饶是共生了这么久,她这会儿看到小池余晚也只有冷漠了。
“你可真幸福啊,所有人都围着你,所有人都想要你好好的……那些健康喜乐的祝福,就只属于你,对不对?我这种人,消失了才是活该,得到一点点幸福都是不应该的。”小池余晚几乎都快变成透明了,此刻的语气也像是死不瞑目一样,“我知道他不爱我,可是我没办法接受,我真的没办法接受……”
“行了。”池余晚打断了她,见到小池余晚的眼睛望了过来,她忽然又有些心疼起来,“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听到那句最后一面,小池余晚本来就不是很清晰的身体在无数面镜子前又淡了一些,似乎除了细细的身体轮廓,什么都要看不见了。
几乎她们都能肯定这样一个事实——由池余晚创造出来的第二人格,终究是失去了她存在的意义,在夺取身体的伟业未完成之前,要消失了。
“我不想……”小池余晚猛地蹲了下去,像池余晚常常哭的那样,用手掩住了自己的脸,“我还没有做完自己想做的事,我不要消失……”
就像是一个濒死的人,硬撑着要强留于世上,哭着喊着自己还没活够一样。
池余晚没有再去管小池余晚是什么样子,她的视线被那些镜子给吸引了,上面的画面开始随着她的心意和想法而改变,几乎是她想到什么,镜子里就会出现什么。
每一面镜子都有一个画面,从她很小的时候开始,到蹒跚学步,到被妈妈抱着去拍了周岁照,再到第一次上幼儿园,又到夜市上拿着一个小气球别扭地摆了个姿势拍了张照,还有后来种种成长的画面。
她神奇地发现,本该是记忆最模糊的小时候,此刻却清晰得像是昨天一样。
“你?”锦泽小时候也是个温柔的男青年的,越长大越没风度了,一看见池余晚睁开了眼就用一个字音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小池余晚刚涌到喉咙的哭意就这么被噎了一下,她忽然又觉得,有什么好哭的?她现在就是吊着最后一口气出来见人的,干嘛还要浪费力气哭?
这么想着,小池余晚二话不说就坐起了身,直接朝着锦泽扑了过去,微一偏头吻上了他的嘴唇。
她这辈子就吻过这么一个男人,每每想起来心口都会狠狠一悸,像被电击了一样。只是吻和接吻不同,没有人配合的,只能叫自我满足的吻,而不能说成是心意相通的一场接吻。
锦泽一直无动于衷,皱着眉头看着小池余晚,厌恶毫无阻隔地照进了小池余晚眼中,终于,她还是忍不住哭了。
“这是你最后一次见我了,”小池余晚紧紧抱住锦泽的脖子,紧紧抱住自己这短暂一生唯独爱过的一个人,“你还是不能像以前那样亲一亲我,抱一抱我吗?”
“以前那是误会,我不知道你是你。”锦泽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解释清楚的好。
小池余晚呵呵笑了几声,“你就发发善心,圆我一场梦也不行吗?”
这个男人就是一把刀,直立立插在她的心口,而他每一次出现,都很乐意把刀再往里插一些。
“你总标榜自己比池余晚健康,比她更值得拥有这具身体。”锦泽抬手想把小池余晚从自己身上拽下来,“可是你想过没有,你们共生,你由她而生,你又怎么会有一颗干干净净的心呢?”
“我不说这颗心干干净净,可是里面满满当当全都放着你。”
“……对不起。”锦泽总算是说了句人话,手上的动作也停住了,“他们也提醒我注意心理状况,我其实也清楚,我现在精神状态是有点不太好。但是在她好起来之前,我不会倒下。在她好起来之后,还不知道情况会变成什么样,我也无法懈怠下来……你看,不管怎样,我想的只有她,这是我的病,说难听了她就是我伤口上的一块疤,可是我也舍不得揭。对于你,就算你们共生,对我来说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而我,早就爱上她了。”
小池余晚愣愣把眼睛睁大了一些,哭都不知道该怎么哭了。
“没有感情是能轻轻松松就获得的,哪个不是历经千难万险才能走到一起的?”锦泽的语气好似在教训自己不听话的女儿,“就算是走到了一起,之后也会面临更多更复杂更麻烦的问题——没有什么一帆风顺的,到底都是两个人,有那颗想要融为一体的心,但是完全没那个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