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禁为宝玉担心起来,不知不觉收了眼泪,忧虑起新的事来。柳五儿看在眼里,只觉得黛玉甚为可怜——她算着日子,知道是薛蟠的生日,她隐约记得宝玉在这前后几日,确实有一次被薛蟠以贾政的名义诓了出去,回来和袭人等丫鬟说起这事,丫鬟们还颇为不平了一番。
她想着或许就是这次了,就劝黛玉道:“姑娘也不必太替二爷担心了,前阵子魇胜的事才过了多久?老爷就算待二爷再严厉,也不会在这时候发作二爷的。更何况,芒种节就在眼前了,或许是为了这件事呢。”
黛玉听了这话,方才略好些,只是一下午都无精打采的,晚上过去贾母那边用了饭,回潇湘馆略坐了片刻,就又出门去了。
柳五儿先时没有注意,直到入更了,雪雁才走过来问她,“紫鹃姐姐,这都一更天了,姑娘还没回来呢。”
络儿也过来道,“虽说如今天长了,这园子里也没什么危险的地方,但是到了晚上灯火也不够明亮,姑娘再不回来,可就真有些晚了。”
柳五儿看着外面暗下来的天色,也有些担心,于是起身拿起桌上的玻璃灯笼,“我去接姑娘回来,你们看好了屋子,再把热水准备起来,可别躲懒!”
她心里有数,知道黛玉应该就在怡红院左近,提着灯笼走了一段,过了沁芳桥,也就看到了怡红院。
怡红院周围也点着些许灯笼,墙边的蔷薇架下一个窈窕的身影独自伫立,柳五儿依稀看那身影觉得眼熟,走近一看,却正是黛玉,正用手帕捂着脸,呜呜咽咽地哭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
第140章 紫鹃(19)
“姑娘,你怎么在这里站着哭?天色晚了, 快回去吧。”
柳五儿上前一手搀住黛玉, 也不敢多劝, 只扶着黛玉回了潇湘馆,让雪雁端水进来, 服侍她卸了残妆,铺好了被褥。
黛玉却无意安寝,只双手抱着膝, 怔怔地坐在床上。
柳五儿自己也去卸了妆, 洗漱回来换上寝衣, 用毡子围住灯烛,见黛玉依旧坐在床上发愣, 不由得走过去柔声问道:“姑娘怎么了?又想家了?”
黛玉怔然地摇了摇头, 轻轻叹了一口气。她看了柳五儿一眼, 什么话都没说。
柳五儿看着心疼, 但是黛玉不愿意把心事告诉她,她也不好逼迫, 只当自己猜对了, 自顾自地劝道:“姑娘若是想家了, 不如和老太太说,去宗房二太太府上住一、两日,同宗同族的, 总有几分亲切——就当是散散心也好。”
黛玉原本正在发呆,听了她的话蓦地一笑, “我看你倒是更喜欢我去二伯母家里住着,时不时就要提上几句。”
柳五儿心下暗叫不好,知道自己的话说得太过明显,黛玉生性敏感,肯定是察觉出不对了。她抿唇一笑,“奴婢上次过去那边府上的时候,宗房二太太千叮咛万嘱咐,让奴婢总提着些——依奴婢看,宗房二太太没有女儿,定是看姑娘伶俐乖巧,又有林姑老爷的嘱托在,把姑娘当成亲生女儿来看了!”
黛玉刚刚正陷入孤身一人、自怨自艾的情绪里面呢,柳五儿的话倒是提醒了她,她在京城还有另外一门很把她放在心上在意的亲人,这让她的心情霎时就好了不好少。只是这浅浅的笑意,也不过在她脸上停驻了一瞬,很快就又被忧愁所代替。她轻声呢喃:“若是在二伯母府上,想来总不会连个丫鬟都敢……”
柳五儿耳目聪灵,黛玉呢喃的这几句话虽然听得不是分真切,却也多少听到几个音,隐约从中揣度出了黛玉今晚伤心的缘故,再结合之前在怡红院外见到的景象,对于今天晚上的事也就猜出了十之七八了。
她细细回想了一下,只觉得自己之前对于这件事确实半点印象都不曾有,向来纵然黛玉因为这事伤心过一阵,也很快就回寰过来,没有闹出什么大乱子。她佯装没听到黛玉的话,只劝黛玉早些安歇。
到了第二日,虽然早上黛玉对来寻她的宝玉还有些爱答不理,但是等到用过晚饭从贾母处回来的时候,两个人又和好如初,只黛玉叫柳五儿过来,吩咐她,“我给堂伯母做了几个香包,里面装的都是新鲜花瓣,这东西不禁放,你明儿打发络儿送过去,千万别忘了。”
柳五儿自然答应下来。之后的十余天内,黛玉又想着让柳五儿帮她安排着给陈氏送了两趟东西,也都是些小物件,贾母和王夫人听了也都没怎么放在心上。
***
转眼到了四月末,柳五儿一心苦等的机会终于如她所愿般地出现在了眼前。元春终于命人从宫中赏下端午节里,宝玉和宝钗那两份一式一样,比别人的丰厚许多——这些都是瞒不了人的,而元春这样做的意思,也是昭然若揭。
黛玉一早就在贾母屋里,柳五儿听到消息过去领东西的时候,只觉得贾母屋里的丫鬟看向黛玉及她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探寻和可怜。和她一同过去的袭人脸上倒是不见异色,听琥珀平铺直叙地说了那些话,只笑着应了一声,就拿着宝玉的那份回了怡红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