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但是一直追问,也容易打草惊蛇,让宋祁生出警惕之心。这般由柳五儿点到即止地引着宋祁透露出一点讯息后,探春就很自然地将话题带开,“殿下似是对这书法一道颇有自己的见解?”
宋祁连忙摆手,“我只是羡慕书法好的那些人,一手字写得很见不得人,可谈不上什么见解。”
“书法一道,只要多写,总能练出来。想来殿下庶务繁忙,平日也没有写字的工夫——若是殿下愿意,我倒是可以每天晚上陪着殿下写一会儿字。”
宋祁眼睛一亮,看向探春的眼神第一次起了些许波澜,“那就劳烦郡主了,还望郡主不吝赐教,看到我哪里写的不好就如实地告诉我才是。”
同室共处了这几日,探春还是第一次同宋祁之间有了一点私事上的对话,虽说也难免透着些疏远和客套,但是比之先前一味的空洞问候要强多了。对于宋祁的要求,探春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她从小就爱好书法,一手笔写出来,不说堪比大家,指点宋祁确实绰绰有余了。再说,听宋祁的意思,他想学习书法,也不是为了真的写成什么样子,只要在扶南一地成为大家就够了。
当下夫妻二人越聊越投机,直到外面内监传话进来,说是快到进晚饭的时候了,宋祁才会东翼换了一身常服。一顿晚饭也吃得心不在焉,只恨不得快速吃完,好去写字。
用过晚饭后,探春第一次被邀请进了东翼,宋祁一脸兴致冲冲的模样,让内监从箱子里翻出自己带来的最好的笔和墨,看向探春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什么喜欢的新奇事物的孩子。
探春只觉得有些好笑,眼睛里藏着笑意,指点宋祁的时候却很用心,从握笔的姿势开始纠正,又教他怎样才能在写字的时候让手腕更稳一些。
学了一晚上的写大字还不够,第二天宋祁少有的没有出门,而是拉着探春,问她在娘家时有没有学过四书五经,通不通其中的意思。探春略谦逊了几句,就真的和宋祁说起了来。她虽然不曾如宝玉般上过学堂,但是对于四书也有些涉猎,敷衍宋祁还是足够了的。
等到十余日后,探春要随着宋祁、带着诸多随嫁仆人搬到长公主府的时候,她同宋祁间的关系已经破位亲密了。宋祁如今视探春为自己的半个老师,对探春也有了些回护的意思,甚至主动和她提起元和公主来。
“我和元和的住处离南阙更近一些,我们两个都不喜欢北阙,觉得在这边生活很压抑,很不舒服。”提起元和公主,宋祁的语气中半点缱绻都没有,像是在说一个寻常亲戚,“元和也不喜欢往这边来,等你跟着我们住到那边之后,也不用经常过来,母亲这里,有庆和陪着就够了。”
提起母亲和妹妹,宋祁的眼底终于带上一些柔情,探春一一看在眼里,转头就吩咐柳五儿,“二王子看重生母和妹妹,日后但凡给赵娘娘和庆和殿下送的东西,都要愈发精心,半点错处都不能有。”
柳五儿点头记下,在心底盘算着找机会再去打听打听协庆殿赵贵妃及庆和公主的喜好。
不过,既然宋祁自己主动先提起了元和公主,探春自然也少不了向宋祁打听一下元和公主的性子和喜好——理由也是现成的,毕竟她和元和公主在名义上,是共侍一夫的“姐妹”,说白了就是同僚,她总不能两眼一抹黑地和同僚共事。
宋祁却有些不以为然,“我和元和是分开住的,平日里很少说话。元和只喜欢在自己屋里绣花做针线,也不许人打扰,你要是不去找她,能一个月不出来和你说一句话,你就算知道了她的性子,也没什么用,反正她也不会故意为难你就是了。”
探春听了,也有些无言以对,私下只和柳五儿说,只盼着元和公主真的是这样的性子就好了,两人日后井水不犯河水的,也是难得的福气。
柳五儿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赶在搬去长公主府前在北阙中打探了一番,听来的也大致是这样的评价,“都说元和公主性子好,从来没凶过侍女们一句,只是不爱理人,连光福殿的李娘娘都拿女儿的性子没办法。”
等真见到了人,竟然当真同宋祁、北阙宫人们说的一样,元和公主娴静地坐在竹床上,待探春走得近了,才起身同她对着行礼。元和公主听不懂、也不会说中原话,探春的扶南话说得比起初到扶南时自然强上许多,却也是磕磕绊绊。两人在通译嬷嬷的帮助下,好不容易聊了有半柱香的时间,元和公主脸上就露出倦色。
她轻轻一摆手,身边自有侍女上前,“元和殿下有些累了,就不陪郡主殿下去看居处了,就由奴婢领着殿下前往吧。”
探春忙道无妨,又和元和公主对行了一礼,由侍女引着出门,去了住处。
元和公主为探春安排的住处,就是先前宋祁用的院子,正房上挂了一个小小的匾额,写着“仁平”二字,侍女悄悄瞄了探春一眼,道:“这两个字是王上亲自赐下来的,先前二王子殿下用的匾额,已经被移到别的院子去了。”
探春之前也听说过,在扶南王室,宫殿的名字等同于封号,“仁平”这两个字,如无意外的话是要跟着她一辈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