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几日, 恐怕就该举行新的登基大典了吧?咱们自然要提前做好准备,省得到时候出了什么变故,措手不及,试了先机。”
其实,从现在开始准备已经是晚了。但是,王后李氏在北阙经营多年,大王子宋邛又是众人默认的储君,内外联手,把北阙经营得密不透风。赵娘娘虽然不能说没有势利,但是在柳五儿看来,就连她都更看好女婿宋邛继位的可能,对宋祁并没有那样报以重望——本来就没指望着儿子能争夺那个位置,到了这个时候,自然就不会蓄意同李氏、宋邛对着干,偷着给儿子送消息了。
可是,她们在扶南根基尚浅,就算有林栖帮忙,也很难在这个时候扶持宋祁上位吧?
这样的疑惑在柳五儿心中略略一转,就被她压了下去。虽然不能理解探春的决定,但是她如今要做的,只是依从探春的吩咐。
见探春起身,柳五儿忙上前相扶,“我亲自给林大人写一封信好了。”探春想了想,又改了主意,“现在恐怕正是一触即发的时候,突然叫林大人过来,恐怕招人眼目,反而坏了事,给咱们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探春坐在桌前,柳五儿忙在一旁帮忙研磨。只见探春在纸上写了一首五言绝句,又将那张纸折成很小的一块,塞到柳五儿手里,“让人送去给林大人吧,放心,就算被人发现了,他们也绝对看不出这其中的意思。”
柳五儿将信将疑地收了信,心里带着些忐忑地把信递了出去。晚上宋祁回来的时候神色间只有悲戚,待探春也不像是有所怀疑的样子,柳五儿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明儿,你也跟着我去北阙那边看看吧。”宋祁对探春道。
探春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你父王……”
“已经神志不清醒了。”宋祁只是摇头,又深吸了一口气,满是颓然地道:“若不是已经到了如此境地,大哥怎么肯让我去北阙探望父王?今儿过去的时候还险些不能回来,还是元和坚持要回来,我们才得以离开的——是我无能啊!”
探春少不得安慰了宋祁几句,安置宋祁梳洗睡下,才出来招手叫柳五儿,“明儿我带着翠墨和两位嬷嬷过去北阙,你留下来看好屋子,若是林大人差人送信来,你就收着,等我回来再看。”
“姑娘这一去,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柳五儿少有地不安起来,“二王子的话奴婢可也听见了,如今北阙那边,对于咱们来说,同虎穴狼窝有什么区别?”
“那也要去。”探春淡然地道:“我若去了,宋邛和李氏恐怕还能有些忌讳。不然,若他们真的起了歹意,二王子还有什么机会?”她又安抚柳五儿,“三天后就是林大人例行进来请安的日子,若到时候我还没有回府,又没有消息传来,你就代我告诉他两个字:雁迟。”
柳五儿默默记下这两个字,也不指望探春解释这到底是什么暗号,只道:“姑娘可千万好囫囵着回来。”
“不囫囵还怎么回来?”探春啐了一声,又握了握柳五儿的手,才回内室休息。
在柳五儿经历的这几世中,探春说不上是同她关系最为亲近的一个,但是如果任务失败,那必然是她最为之可惜的一个。第二日一早,她几乎是带着一点悲壮的心情送探春上马车的——却也知道,她不能阻拦探春,若是探春此时退缩了,那么她恐怕一辈子都没办法在扶南国站稳脚跟了。
之后的三天,柳五儿只觉得自己无比煎熬,等到第三天,林栖例行进长公主府的时候,柳五儿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三姑娘还没回来?”林栖面色严峻。
“没有。”柳五儿几乎是带着一点凄惶地摇了摇头,“我……我当时就应该拦住她的,让她改了那个念头,好歹还能保住……”
“你不要慌。”林栖握住柳五儿的肩膀,将她往怀里带了一带,“北阙那边还什么消息都没有呢,老百姓们连扶南王卒中的消息都不知道,我看,三姑娘暂时不会有什么事呢。起码有我们在,有国朝在后面撑着,最不济也就是避居南阙,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林栖的话,带着一股子神奇的安抚人心的力量,柳五儿也渐渐冷静下来。
“三姑娘可有什么话让你交代给我?”林栖扶着柳五儿坐到一边的椅子上,又倒了杯温水塞到她手中。
借着这一点温度,柳五儿彻底找回了理智,“三姑娘让我告诉你两个字:雁迟。”犹豫了一下,到底忍不住问:“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一句暗语。”林栖道,“也是周大人留下的一招暗棋,没想到真的能用上。也没想到……三姑娘有如此魄力。”
“你说什么?”柳五儿满脸疑惑地看着林栖,“我怎么听不明白?”
可是再详细的事,林栖却不肯解释了,“这些暂时不是你能知道的事,连我都是刚知道还有这样一招暗棋存在,而且也不知道能不能成,还是等三姑娘回来,让她自己说给你听吧。”又安慰柳五儿,“事到如今,早就已经超出了你力所能及的范围,就算这一世任务失败了,警幻仙子那边也未必会责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