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户,名唤“黎尖儿”,不过十六七岁。
夏纪娘确认她是自愿的,也不是被牙侩拐卖来的,便与之签了五年的契约,要求她在这五年期间吃住在清河村,对于家中之事要严守、不许向外透露半句。而她所需要做的便是一些杂活,至于下厨之事,夏纪娘仍旧选择亲自来做。
之所以不选择清河村的人便是担心她们有亲人在清河村,会透露家中的情况出去,这对于喜欢藏一些秘密的张鹤而言不是一件好事。
黎尖儿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很是拘束。不过好在张鹤与夏纪娘都十分平易近人,连张显除了偶尔会对俩人撒娇外,也没养成什么少主子脾气,她便少了些提心吊胆。
在张家需要干的活几乎是她以前在家时也要干的,所以做起来丝毫不陌生,唯一让她有些不习惯的许是夏纪娘会亲自下厨,而她在一旁帮忙看火便行了。后来让她无意中发现不仅是夏纪娘,连张鹤也会亲自干活,这哪儿还有主人高高在上的姿态?
连陈红也劝夏纪娘道:“纪娘你瞧哪里还有当主人却要帮婢女干活的,这些活还是让她做去吧!”
天知道她可是越来越羡慕夏纪娘了,虽说李家的情况也越来越好,可相较于张鹤她们家却是差远了。
她倒不是对自家的现状不满,毕竟李清实如今主事打理家中的几十亩田,即便是上一次的水灾,他们也顺利地度过了,还有不少亲戚都上面求他们接济的。
而李清贵凭借着张鹤的图纸和他左右逢源的交际能力,在冶监混得是比以前只是一个伙计时要风光和体面多了。李大娘为他说媒,对女方家的条件也提高了不少。
可若是他们李家也能雇几个人力,她才不愿意亲自干活呢!
夏纪娘不在意地笑了笑:“二郎她们习惯了我做的饭菜,况且只是一些力所能及的小活而已,也不碍事的。”
陈红又道:“可那婢女才十六七岁,正是豆蔻年华,你也要防着她点儿。不过还好家中的账目都是你在管,这总归是好的。”
夏纪娘语塞,她知道陈红无坏心,可就是容易瞎操心。
至于她自己先前担心家中有黎尖儿的存在后,她与张鹤会有一丝顾虑,事实证明有顾虑的只是她,而张鹤毫无顾虑!
“纪娘,等一下!”张鹤会旁若无人地喊住她。
“怎么了?”夏纪娘道。
张鹤走到她的面前,认真地盯着她看,道:“你的脸……”
夏纪娘早上被小花生吵醒没来得及照铜镜,以为自己的脸怎么了,心登时便提了起来:“我的脸怎么了?”
张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亲了一口,旋即阴谋得逞般开心地笑着:“你的脸真好看!”
夏纪娘眼角的余光瞥到正巧经过的黎尖儿那受惊的模样,脸上烧红了来,她瞪了张鹤一眼,为避开黎尖儿的视线而忙逃开了去。张鹤一回头也看见了黎尖儿,她的脸微红,咳了咳,若无其事地走了。
黎尖儿脸上也十分燥热,心道:“日后我还是少些到这正屋来吧,免得又撞破了他们的好事。”这点自觉她觉得自己还是该有的。
她的房间在厨房的正对面,平日里去打水、洗衣、磨米需要出现在后院以外,是压根便不会跨过前堂的。而张鹤家的侧院与后院自从经过扩建和改造后,便与正屋隔绝开来了,从后院到正屋还是得经过一道拱门的。侧院的牛棚、马厩倒是有一条道可直通后院,夏纪娘没特别嘱咐她不能走正屋前的路,她便没有这意识,以至于撞破了俩人亲热的事。
家中多了一个人后,夏纪娘与张鹤还在适应之中,初冬便悄然而至。因一场水灾,各家各户今年的收成比上半年要少了三成,不过好在那是清河稻,减少三成的收成也还有近三石谷。
而朝廷也下令减免赋税,百姓们欢呼雀跃,因水灾带来的阴霾也一扫而光。只要减免赋税,那他们便不必急于将米出售来换取钱、布来交税了。
张鹤与夏纪娘忙得抽不开身的时候,江奴却悄然地出现在她们家的门口。
黎尖儿提着扫帚出来打扫前门时,便发现一个与她同龄,却浓妆艳抹的少女在门口徘徊不去,于是困惑地问:“小娘子可是找我家郎君?”
江奴的脚步一顿,她张了张嘴,又发现四面投过来的视线,便道:“奴、奴是来寻你家娘子的。”
正巧夏纪娘在家,黎尖儿便道:“那你在此稍等,我去通传一声。”
江奴待黎尖儿跑进去后便有些后悔了,她转身便打算离去,可脚下像生了根似得一动也不能动了。待她真的能下决心离去了,夏纪娘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门口,见是她,先是有些诧异,随后又耐人寻味地笑道:“既然来了,便进来坐一坐吧!”
江奴见夏纪娘那气定神闲的模样,不知怎的便有些恼怒,当即不再犹豫,跟着她进了宅中。
黎尖儿去给她们泡茶,将茶端上来之际便见江奴将一封信交给夏纪娘。后者笑道:“怎么,这回是小姐亲自来递信了吗?”
江奴道:“娘子不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