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一道利剑似的闪电划破苍穹,映亮众人的脸,转瞬即消。众人趴在窗边张望,很快,一道惊雷便在上空滚落到他们耳边。树被大风吹得左摇右摆,像是要落雨了。
李祝张望了下外面,仍然没有侍卫的踪影,想来他们是要在这里将就一晚躲雨了。
沈蓄之求之不得,便要着手给几人去客房铺床褥。
这茅屋就两间房勉强可住人,此处有五人,那便是两人一间,余下三人一间。
茅屋是沈蓄之的,他与几人又不熟,自然占那两人一间的。
不必说,与他同住的是六王爷了。
四个人都心知肚明了,偏就晏适容不懂。
他掰着指头算了一算,与沈蓄之道:“不必麻烦,其实我们四个一个屋里将就一宿也还是可以的,那什么,你这儿有马吊牌吗?”
沈蓄之遗憾地摇摇头:“没有……”
“啊,那可可惜了啊。”
沈蓄之道:“我去收拾床褥了。”
李祝拦下他道:“且慢。”
众人不解地皆看向李祝,听他不紧不慢道:“你想与我们王爷一同睡,可要想清楚了。我们王爷已是千娇百媚——”
“你放屁!”晏适容打断道,觉得不对劲:“为什么是我和他一同睡?”
李祝瞪了他一眼,又接着道:“你又是这么个文弱的身子,请问你们夜里云浪翻滚时是谁上谁下啊?”
沈蓄之脸一红,跑去别的屋了。
晏适容起初没有会意,看见沈蓄之那表情,又咀嚼着什么“云浪翻滚”,忽然悟了,扭头便与李祝厮打到了一起:“一!边!呆!着!去!”
李祝一会儿躲到徐朔后头,一会儿将郑瑾搬到身前,两个挡箭牌都挨了不少晏适容的拳头,晏适容也已气喘吁吁,唯李祝精神抖擞继续笑。
晏适容坐下喝了口茶,看着倾盆的雨,叹道:“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李祝嬉皮笑脸问他:“你果然要纳新人了?”
晏适容给了他一肘子,心不在焉道:“纳个鬼。”
李祝摇摇头,一脸看破不说破道:“你说眼下红莲司收到咱们走丢的消息了吗?”
郑瑾有些疑惑:“怎么是红莲司?按理也该是巡防营——你爹备武侯出来找我们才是啊。”
“笨死你得了。”
话音未落,又是几道隆隆的雷声,砸得几人胆战心惊。
晏适容眉宇隐有不安,胸腔里浮上不大好的感觉。
正在这时,郑瑾指着窗外大声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雨中,似是有人撑着伞举着火把朝这边走来。
一细看,整片郊野仿若萤夜,燃着许多细小微弱的火光。
大雨浇熄一把,还有更多人高举着,挥舞着。
声音有些嘈杂,李祝问:“他们在说什么?”
徐朔凝神细听,喜笑颜开:“他们说‘恭迎六王爷回京!’”
郑瑾大喊:“这边!这边!我们在这!”
刹那间星火朝着一个方向聚拢。
茅屋的门被推开,几人看向门外。
来人油绢衣角淌着水,一路蜿蜒到了地上。他站在门口,放下连衣的兜帽,脸色比外头的天色还要差上许多。
油绢衣几近透明,底下衣服的颜色是玄,胸前袖底纹着红莲,腰间玉佩也是莲状。一柄长剑握在骨节分明的手中,闪电划亮他半张脸,剑眉星目不是薛措又会是谁?
只听他没好气地冲里头道:“你要磨蹭到几时——还不快来我身边。”
虽语带责怪,却不显半分恼意。后半句甚至还裹挟着几分后怕,只是除了他本人,谁也不知他此刻的慌乱。
晏适容笑得沁甜,眼波盈盈,忙应声道:“来了来了!”
☆、你不老实
先前听通报说晏适容不见了,薛措率整个红莲司出去寻,未过多时便下起了雨。
回来的贵胄说他们中途赛马,一撮人一撮人地失散了。
后来一撮人一撮人地都找了回来,唯独晏适容他们还没有踪迹。
薛措一听,便顾不上许多,忙推了先前的行程,直奔那西郊去了。
电闪雷鸣,雨越下越大,薛措握缰的手抓得死紧,骨节泛着青白,那人娇生惯养,还没在郊野里遇到过这样的雨夜。
回忆起小时候晏适容一听见打雷便吓得冷汗直冒,薛措暗暗皱起了眉头,他现在还会怕打雷么?
晏适容六岁时见到打雷劈倒过宁安长公主府的老树,树身焦黑,一分为二。当时他被吓得哇哇大哭,怎么哄都哄不好。
长辈出门敬香,下人来问这是怎么了?晏适容吓得攥紧了薛措的衣袖,薛措就把他往房里带,回过头,食指伸出放在唇边,比了一个“嘘”。
薛措七岁时便已才动京城,脑子比同龄人都聪慧许多,可晏适容在他怀里嚎啕大哭,他却找不到一个字能安慰。
觉得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