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柳巷里见多识广,可在一众贵女之中也可以为师矣。
晏适容喝高了便承诺给她们送几盒建春街彩云阁供不应求的口脂,众女立刻心花怒放,只差连呼千岁。
众女也是喝高了,想必是在家里头拘久了,与这么个无法无天的人一聊起来,也便顾不上酒量的深浅。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生前身后名。
几人喝得酣畅,大胆的酒后吐真言,一边打嗝儿一边道:“王爷,您可千万别选我啊!”
一时竟有三个姑娘都说了这话。
晏适容有些费解:“怎么的呢?”
怎么本王就这么不不吃香啦?晏适容想不通。
有个姑娘羞答答地道自己其实已经有了意中人了。
晏适容说这是好事啊,他最爱做月老了,经手的人从红莲司莲爷到卖苹果的小贩不等。于是他兴冲冲道:“要我撮合你们一脚吗?”
姑娘连连摇头,“本来来这个七心宴他便已经不高兴了,您呀越掺和越乱。”
晏适容点头,摸着自己的脸表示理解,倾杯相祝,倒是把姑娘家闹了个大红脸。
还有几个姑娘则是有些自愧容颜不如晏适容,生怕日后被京城女子敌对,故早早地收了心,“您是不知道女人的嫉妒心有多可怕!光我们几个能来这七心宴,已忍了好几天姐妹们的白眼了。”
晏适容笑了笑,一口一口地往自己嘴里灌着酒,却是认了真道:“其实男人好像也有嫉妒心。”
先前那个碧衣的姑娘攥着帕子问:“怎么王爷您也会嫉妒?”
晏适容仰脖又是一口酒,酒汁从嘴里溢出,划过喉结,一路蜿蜒往下,觉得心里那处凉飕飕的。他看向碧衣姑娘的眼睛有些模糊不清,本以为等不到他的回答了,却听他轻轻地吐露出一个字:“会。”
碧衣姑娘陷入沉默,不多时,周围的姑娘们都东倒西歪。
宴散,姑娘们都被府人接回,唯独晏适容的还迟迟未到。晏适容方想起来,今日是坐濯灵的马车一起来的,已经交代府人不必来接了。正在想要不要腆着脸去叨扰叨扰他皇兄时,碧衣的姑娘开口道:“民女家里的马车就停在宫门口,王爷若是不介意,便坐民女家的吧。”
也不等晏适容说话,她就搀着他的手,一步一步往宫门走。
夜色下,她悄悄打量着晏适容好看的脸,忍不住轻轻地笑了。
今日宴上王爷和众女一直在喝酒,还好她不过也就饮了两口,不然烂醉如泥哪还能有这个机会送王爷回府?
“王爷,民女穆素,是平户侯府的。”也不管晏适容是否真的醉得不省人事,她觉得她有必要告诉晏适容她的名字。
带着些许的羞怯和一往直前的勇气,她轻声说道:“我喜欢您。”
月色下,她并拢的双手微微颤抖,帕子上尽是汗湿。
其实她也当街给晏适容丢过花,晏适容嗅过还回她一句“好香的人啊”,此后她便满心沉沦。平户侯知道这事以后罚她在祠堂跪了一夜,说她这样又与小门小户的低贱女子有何区别。
平户侯要她认错,可她却冲着祠堂罗列整齐的牌位连连叩首,想问上头的祖宗,喜欢了,还分得了什么高低贵贱吗?
那花被她放在最宝贝的瓷瓶里,瓷瓶红底白釉,瓶口一点朱红本是匠人点错了的,可她偏偏喜欢,总觉得像是六王爷额上一点丹红的朱砂痣。没过几天,花枯萎了,也不香了,她将干花片放在贴身的香囊里,总觉得这样就好像王爷在她身边一样。
直到前两日,平户侯说已打点好了惠妃娘娘,送她来七心宴,一偿她的心愿。
她满心欢喜,一宿都没睡着,捧着白釉瓶喃喃自语。
她在说出深埋于心的那句话后便一直不敢抬头。不知过了多久,晏适容才“嗯”了一声,酒意稍微散了散,轻轻地将她推开,勉强扶墙稳住身子。
她知,这便是拒绝了。
可心犹有不甘,她忍不住唤道:“王爷……”
一声哭腔,在这寂静的夜显得格外凄凉。
晏适容扶着墙走了两步,说道:“我会耽误你。”
穆素笑容止住,发觉自己的一颗心好似从中裂开了,就碎在晏适容的脚底。
晏适容的酒量很好,是自以为是的很好,实则也就是个半坛倒,今儿喝了一坛,已是不辨东西南北了。见晏适容跌跌撞撞,穆素还是上前搀着他的一只手,故作轻松道:“那至少让我送您出宫吧。”
方走了两步,晏适容的手腕被人捏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人用力一带,扣入怀中,竟闻了个扑鼻落梅香。
薛措不动声色地挡在晏适容身前道:“多谢姑娘,今日便送到这里打止吧。余下的路有薛某相送,你不必再劳心了。”
晏适容一听这声儿,眼睛都睁不开了还瞎乐呵:“薛藏玉你可算来了!”
“嗯,我可算来了。”薛措将他背在自己的背上,沉着声音问他:“小王爷玩得可还开心?”
晏适容脑子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