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吴将军一同赴死,朕也只好成全。”
言讫,羽林卫纷纷拔刀相向。
晏适容坐不住了,虽知吴骁已经大势已去,可看见楼下刀光剑影仍然有些心悸,不由得伏在城楼上焦急地看着底下。
晏清看了他一眼,眸光沉沉。
吴骁身后的将士们颇有些动容,正待僵持之时,身后有个将士忽地将刀摔了,站了出来大喊:“皇上当真既往不咎?”
“朕一言九鼎。”
那将士刚要走出列,却被吴骁另一个副将捅了一刀,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膛,很快便倒在了地上。
副将大声道:“叛离将军者下场便如同此人!”
一时间军士们内心又纷纷动摇了起来。
一束闪电将天劈开,响雷滚在每个人的心上。吴骁扬刀苦笑,“也罢,也罢,成王败寇!皇上真是好手段,末将输得心服口服!”说着,一挺脖,那刀便重重朝自己挥了下来,正待千钧一发之际,薛措将刀踢开,哐啷一声银刀落地。
薛措冷声道:“拿下。”
忽而宫楼顶上不知何时匍匐着的弓箭手纷纷露头,对准了底下。
底下吴家军无人敢动。
宫内羽林加派人手,宫外五军严防死守,这招请君入瓮实在精彩至极。
晏适容松了一口气,看见城楼下明光熠熠的那人朝他笑笑,做了个什么口型。
——别怕。
晏适容的心犹如被击中,朝底下笑了,眼里似有千颗万颗星,底下那人觉得他比自己这身明光甲还要敞亮。
薛措再没多少耽搁,纵马去宫外交接。吴骁在北地势大,近日京中还得加防,便是怕有什么别有用心之人来作祟。
晏适容目光流连着薛措的背影,等到他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才发现自己不知盯了他多久,已然失态了,一偏头,便看见晏清将他望着。
“今日这戏精彩么?”冕旒将晏清的表情遮了个干净,他的声音也无喜无怒,令晏适容捉摸不透。
被得吴骁逼举兵围宫,晏清这一招请君入瓮使得委实漂亮。纵观朝野,部分臣子倒戈于吴,晏清便是兵行险着,他要试一试这满朝文武孰奸孰正。
听上去荒唐,可他太了解晏清了,若不是有十足把握,他又怎能行此举?
故露破绽,诱敌深入,假散军队,实加人手,吴骁举兵围宫却是给自己的一道催命符。
若是吴骁不奋力一击,继续蛰伏北疆,他迟早有一天也会被晏清以稍微沉默地方式铲除掉。
晏清的眼中刺,从来没有除不掉的。
晏适容抚掌道:“精彩之至。”
晏清坐了下来,宫人早就为他重新添上了一杯茶,他呷了一口,不紧不慢道:“若是没有你,今日这戏也不会这样精彩。”
晏适容一怔,随即便想明白晏清洞穿自己与京畿几个提督的牵连了。
他屈膝跪在晏清的腿旁,恭维道:“皇兄不愧是真龙天子,兵行险着,请君入瓮,现下铲除心头大患,臣弟贺喜皇兄。”
晏清蹙眉,忽听晏适容高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浮云楼上宫人们纷纷下跪。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浮云楼下羽林卫们收剑叩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阖宫上下山呼万岁。
晏清的目光更加阴沉,抬头扫视了一遍跪着的所有人,最后落定在了晏适容头顶,带着连自己都未曾发现的无名怒气,对他道:“朕有时真是不知你哪句是真的……”
“一直都是真的啊。”晏适容抬起头,三指立誓,眉眼带笑一如小时,潋滟的眸子,精巧的小嘴,看得晏清怒火更盛。
正待他要发作之时,忽见晏适容猝不及防吐出一口血,随即便晕了过去。
晏清大骇,伸手将晏适容捞在怀中:“快去传太医!传太医!摆驾回宫!”
宫人们吓得魂飞魄散,立马去请太医了。
晏清将晏适容抱在怀中,伸手拭去他嘴上的血迹,莫名地心里一沉。
他忍不住轻声叫了叫怀中的人,“小六……小六……”
可怀中的人睡得极沉,怎么叫也没有反应,双眸紧闭,长睫似扇。
晏清暗下眸子,脸被气得铁青。
这人看似没心没肺,实则一身傲骨,宁可毒发也不愿说句软和话来求他。
玉辇停在了圣和殿,晏清抱着晏适容回了屋,太医已在此等候了。
晏清松开晏适容,叹了口气,吩咐内侍平望:“去朕玉瓶里拿一粒药来。”
平望领命去取,回头看了眼抱着王爷沉思的圣上,也跟着叹了口气。
何苦呢?
最心疼的是皇上,最心狠的也是皇上。
他不敢进言,只得加快脚步去取药,唯恐耽误了。
正巧碰上惠妃,江月伸头打量殿内:“听说皇上请太医了,不知皇上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