嵌进皮肉, 却浑然不觉。
她不明白君染所说的天宫是什么,但她知道此人口中所说的不知好歹之人,是刚刚才死在她面前的,她最疼爱的弟子。
情霜就算能起死回生,那也是因为凉锦甘心以命换命,掏心相救的缘故,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当着她的面面不改色地说出这样的话,她碾碎了情霜的心脏,夺取了情霜的性命,又笃定了她不会死,是一早就料到了凉锦会选择舍命相救吗!
为什么一个人会有这般歹毒的心肠!
陈渝气急攻心,拔剑出鞘,欲不顾一切地阻止君染,却在她出招之前,一只手从她身后伸来,将她的手腕攥住,致使她动作一缓,诧异地回过头来,便见颜不悔不知何时醒了,神情肃然地抓着她的手,阻止她出手。
方才她因着凉锦的死和对君染的憎恶,心绪大起大落,颜不悔何时醒了,她都没有发现。见后者紧紧抓着她的手腕,脸色煞白,眸光晦暗,却是少有的清醒,她压低了声音劝阻陈渝道:
“别过去,你过去也只是送死而已。”
君染有多强,颜不悔心知肚明,更何况,此时侵蚀了君染心神,操纵着她身体的人,还是不属于人间的可怕存在。陈渝要想阻止君染,根本是以卵击石,徒增牺牲而已。
“但是!”
陈渝急红了眼,她的弟子尸骨未寒,就这样任由君染肆无忌惮,连努力都不肯去尝试,她如何能心安?
但颜不悔却无论如何不肯松手,她轻叹一声,才道:
“凉锦已故,那人的目的是情霜,不会再对凉锦的尸骨怎么样的。”
在得知情霜乃天生玲珑之体的时候,她就猜到了今日的劫难,玲珑之体乃天眷体质,是最受天地厚爱的宠儿,她注定了不会平凡,就算紫霄宫已是中州之极,也依然无法阻止旁人对情霜的觊觎。
而且从君染方才口中之言来看,这人对情霜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亦或,就连当初颜不悔捡到情霜,都是她刻意的安排。
那人的实力已经不是她们可以抗衡的,纵然她们可以不惜性命去与之对抗,但也要死得其所,无谓的牺牲毫无意义。现在她们唯一的机会就是等待方才被君染吞噬的分识从中作祟,唤醒君染自身的意识,如此一来,她们才有可乘之机。
在此之前,唯有耐心等候,哪怕这个过程再如何屈辱,她们也不得不忍受。
陈渝从颜不悔的神情中明白了她的决意,她拼命按捺住内心喷薄欲出的仇恨,将视线偏向一侧。
君染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颜不悔,但却没有说什么,而是缓缓地走到凉锦和情霜跟前,俯身欲将凉锦的尸体从情霜身上拨开。
此时,旁侧突然探来一只莹白如玉的手,将君染的手腕牢牢扼住,不允许她前进分毫。
君染脸上没有露出惊讶的神情,反而是早有预料一般,面不改色地轻哼一声,似笑非笑地说道:
“怎么,你醒了?”
情霜缓缓睁开双眼,澄澈而温热的泪水悄无声息地从她的眼角坠落下来,她没有去看君染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温柔而深邃的目光始终凝望着凉锦毫无生机的苍白脸庞,眼泪不住流淌,神情却恬淡又无奈,其中还暗藏了深入骨髓不舍与眷恋。
在场另外三人皆都倒吸一口冷气,情霜竟真的“死而复生”!
仅仅是一个眼神,便能让人清晰地感觉到,她爱着凉锦,爱到极致,才不得不做出也许会伤害到她所爱之人的选择。
沉默持续了很久,君染并不急声催促,她默默地抽回手,看着情霜坐起身来,将凉锦揽在怀里,无声地轻轻吻了一下凉锦的额头,这才轻声一叹,缓缓开口:
“我不会再与你斗了,但你必须以神界之君的名义发下魂誓,放过她,不再针对她,否则,我就算彻底毁消亡,也不会跟你走。”
君染眼里闪过深邃的幽芒,她摩挲着下颌想了一会儿,旋即两眼微眯,露出高深莫测的神情:
“你要救她,我怎可能给自己留下如此祸患?”
“我说过,不会再与你斗了,她对你而言,就没有价值了,不是吗?!”
情霜冷锐的眼神直视着君染的双眼,那令人界众生都战战兢兢的威压对于情霜而言却形同虚设,君染从她坚定的神情里明白,情霜没有与她说笑,若她不肯放过凉锦,她真的会选择玉石俱焚。
君染唇角勾起,露出高高在上的傲然神情,嘲讽地看了一眼凉锦,而后才冷漠地说道:
“我发誓,不会再针对她了,但你若是食言,魂誓也奈何我不得。”
言罢,她两指一搓,一道灿金的魂印轻飘飘地飞向情霜,被后者一把拿在手中,见情霜冷锐的脸孔并未有丝毫缓和,她冷冷地开口:
“该走了。”
情霜在接过魂印之后就又垂下了头,深邃的眼眸温柔地看着凉锦,只道:
“一个时辰,只要一个时辰就好,我想,再跟她说会儿话。”
君染闻言,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