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深更半夜闯入内院,无礼我便不和你计较。我知你必有所图,你到底意欲为何?”
魏俨的手停住了,慢慢收回,转过身来,朝着小乔一步步地走了过去。
小乔没有后退。
魏俨最后停在了她的面前,两人相距,不过一臂之隔。
近的他似闻到了来自于她的一股若有似无的幽香。
“你不怕我?”
他定定地望着她,眸光渐渐仿佛迷离,神色古怪。
小乔冷笑:“这里是我家,我为何怕你?你虽仗着熟识方位避过了贾偲所设的岗哨闯到这里,只是你莫忘了,此处君侯府邸!我若喊一声,倘你还能全身而退,这个魏字,往后便可倒写了!”
魏俨默然片刻,目光渐渐清明,忽道:“你所言没错,我来,确是有事。”
他顿了一瞬:“刘琰遣使者来王帐,许诺以河套之地,换单于铁骑攻袭南下,缓他琅琊之急。单于倒未必拿他之言当一回事,只他已年迈,日益老朽,一生唯一遗憾,便是未能将从他手中所失的河套再次夺回,是以被说动,不日,便要借这机会,三十万铁骑尽数南下,对云中白登上谷三地发动突袭……”
河套括湟水、洮水、桑乾河等流域,自古水草丰美土地肥沃,数百年来,从北方匈奴兴起之后,河套便成匈奴的觊觎之地。
老单于这辈子最大的成就之一,便是在他二十多岁刚继任单于的时候,以雷霆铁血之姿,从刘姓汉室的手中夺走了河套,叫匈奴人南下牧马放羊了二十年。
后魏劭祖父镇守北方,经数次大战,夺回被占的河套。最近的这二十年间,单于虽数次意图再攻河套,但一直受阻,纵然铁骑踏平西域东胡,心中难免也意不平。
小乔脸色大变。
魏俨抬举左手至面前,看了眼自己那只戴了截乌铁套的小指。
“当初我离开魏家之前,曾断指起誓,外祖母在世一日,我便不杀汉人一丁一口。我虽一卑鄙无耻之徒,但立过的誓,还是记得。此次南下突袭,我不请战。”
他的目光,落于她失了血色的一张娇美容颜之上:“我当日既辞了魏家归于匈奴,如今便是匈奴之人。即便不请战,今日本也不该报讯。只是外祖母于我,终究有抚育之恩。是以我来传讯,和魏家的抚育之恩作一个了断,从今往后,我再不是汉人,便如你方才所言,我乃匈奴人呼屠昆。”
床上春娘方才被击后颈晕厥,渐渐也快苏醒,发出了几声含糊的呻吟。
魏俨深深看了小乔一眼,转身疾步往他方才翻入的那扇窗户走去,翻窗而出。
小乔回过了神儿,追了上去,冲着月光下那团身影道:“自你离去,祖母一直思念。你既来报讯,何以不亲见祖母向她禀告?”
见前头背影稍稍一顿,随即继续朝前,一个错眼,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春娘终于苏醒,猛地坐了起来,环顾一周,见房里点着灯,小乔正在窗前,看起来并无异样,松了口气,揉着依旧疼痛不已的后颈,呻吟道:“女君方才和人说话?我方才睡梦之中,仿似也看到房里进来了个黑影,正要叫,就不知道了……我这是做梦,还是出了事?”
小乔转身,提笔匆忙写了封信。
片刻后,贾偲便急匆匆赶来,道:“女君突然唤我,可有吩咐?”
小乔将信交给他:“火速去金龙寺交给老夫人!片刻也不能耽误!”
……
天刚蒙蒙亮,徐夫人便从金龙寺回来了。
一回来,小乔立刻跟入,将昨夜魏俨来报讯的经过说了一遍。
自然,略过了前头,只提他报讯内容。
徐夫人不语,只闭目而坐。
片刻后,奉命留守渔阳的雷炎带了两偏将和数名裨将,匆匆赶到。
除了边境各军镇,魏劭于雁门和范阳,也各留有五千驻军。
徐夫人安排调兵遣将,完毕后,道:“以流星马知照云中白登上谷三地守将,严加防范,若匈奴来袭,务必死守,等援军的到来,其余各军镇相互呼应,有消息立刻通报到我这里!”
雷炎得令,带人匆匆离去。
一行人走后,徐夫人凝思片刻,忽然咳嗽个不停。
一旁钟媪急忙递帕,又抚揉她的后背。
自从那年相继出了魏俨和投毒事后,徐夫人的身体便大不如前了。
小乔忙倒了一盏温水,等徐夫人咳完,递奉上去。
徐夫人喝了一口水,放盏,等喘息稍平,对小乔微笑道:“莫怕。一早已经传信给劭儿,很快便能回兵。匈奴铁骑虽来势汹汹,但我魏家儿郎也是身经百战,必能过的了这一关!”
一旁钟媪神色凝重。
小乔问:“祖母,夫君最快回兵,需要多久?”
徐夫人沉吟了下:“以精兵简行,消息递到后,半个月。”
“也就说,至少二十日。祖母,以十万守军对匈奴三十万铁骑,再加雁门和范阳留守军力,即便死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