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老太爷也是一场风寒,就走了。
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如果不是很严重,乔家不可能请人传话。
会不会——真是不想深想,她希望这个和蔼的老人家,健健康康,长命百岁才好。
乔家的朱红大门自然早有人等着,远远见到侯府的紫檀木双头四轮马车,立刻拉开铜环迎人。
在松常院口下了马车,只见几房姨娘都在院子跪着,见到她来,不约而同抬起头,纷纷道“世子夫人总算回来了”、“唉,世子夫人,总算见到您了”、“快快快,老太太等着呢”。
乔翠喜快步走进乔老太太的厢房。
秋分的好天气,让乔老太太的厢房光线充足,她看到祖母坐在罗汉床上,脸色虽说难看,但绝对不是病重的样子,心下便松了一口气。
她笑着走了过去,“祖母怎么这样吓人。”
“丫头啊——”
“女儿见过爹爹,娘。”
段氏拉起她的手,见她气色甚好,脸上露出一些安慰,“世子爷待你可好?”
大黎朝虽有归宁之俗,但陆家装死,乔家也不能怎么办。
乔翠喜见段氏问起,笑说:“挺好的,除了每天早起去陆老夫人房里请安比较累,其他的都没什么。”怕段氏不信,又补上,“我赏钱大方,就算是世子奶娘也对我客客气气。”
段氏一听,立刻就放心了,女儿一向聪明,看她连黄家小厮都收买下来就知道,银子比什么都好用。
乔翠喜在乔老太太身边坐下,“祖母是不是有事情要吩咐孙女?”
乔老太太唉叹一声,看着自己儿子;乔利农唉叹一声,又看着段氏;段氏无奈,她无人可看,只能娓娓道来——
乔翠喜听完只能傻眼,她就说了,段姨娘这样欠揍,但爹又舍不得凑她,迟早会出乱子,看吧,乱子可来了。
当初,跟乔家有婚约的是段家的嫡出大小姐,但段太太舍不得女儿,于是让秦姨娘生的段二娘上花轿,却没想到乔家少爷居然好了起来,段二娘成了人人称羡的富家大太太,段太太这下又后悔了,便以秦姨娘相逼,让段二娘想办法让段五娘过门当平妻,却没想到乔家不纳平妻,于是收为贵妾,是为段姨娘。
段姨娘一方面自恃是正妻的妹妹,平常作威作福不说,又见段氏生不出儿子,将来肯定要抱个庶子寄名,在她的想法里,当然是要选自己的大儿子,就算段氏不愿意,秦姨娘还在段家呢,段氏孝顺,总得顾忌生母。
另一方面,就是段姨娘确实貌美,不是普通的貌美,即使现在三十几岁,皮肤依然吹弹可破,又懂得撒娇,乔老爷十分宠爱,至于对正妻不太尊敬的行为,男人自然解读成“亲姊妹当然没这样多规矩”。
段姨娘自己想着嫡子的位置,也是这样教两儿子,尤其是对大儿子宗德——
“将来姨母一定会把你寄在她名下,你就是我们家的嫡子,祖母手上的,爹手上的,以后都是你的”云云。
当初跟黄家定口头亲,乔宗德自然觉得要捐官也是替自己,毕竟嫡母就是姨母,嫡母没道理不把这好果子给自己,但也知道这事情急不得,再快也得等他二十几岁才可能办得到,可是,姊姊嫁入平海侯府,那可就不同了。
平海侯府是什么地方,大黎朝唯一的世袭府第,实权在握,要安排个前程,那不过就一句话,自己说不定明年就能当差了,听说四王爷一句话就帮爱妾的弟弟弄到个县官做,自己大概也差不多,少年县官,多威风。
乔宗德身边的猪朋狗友本就不少,与陆家联姻后,更多了一倍不止,在学堂嚣张不说,还嚣张到逍遥楼上,到处说“你们不知道这位小爷是谁?啊?这位小爷可是平海侯世子的正经小舅子”这些话。
乔翠喜听到这边简直无言,怎样,抬出名号是想吓人还是想白嫖?脑子是个好东西,为什么不肯带出门?
去花街她不反对啊,但到了逍遥楼要人家认得他是哪招?
难不成幻想花魁扑出来说“唉呦,原来是平海侯世子的小舅子,奴家仰慕已久,今日大爷一定要让奴家敬上几杯”,逍遥楼是茶资十两起跳的地方,多少王公贵族在那边听琴论风雅,到底去那边嚣张什么啦。
乔宗德在族学如此,上街如此,一般青楼也如此,人多势众,十分吃香,所以到了逍遥楼照样拿出这一套,却没想到人家不吃这一套,乔宗德觉得面子下不来,仗着人多胡闹起来,能踹的踹了,能扔的扔了,还打了老鸨一顿,几个琴娘跟花姐也莫名遭殃,那天晚上,逍遥楼就着火了,所幸青楼是晚上开门迎生意,因此很快发现,不管姐儿还是客人都逃了出来,只是那气派至极的三层楼高大青楼,烧成了骨架,几个姐儿想起细软都在里头,一下又晕了过去。
乔宗德昨天就被抓走了,逍遥楼建金约一万两,诸般器物约一万两,乔家愿赔五万两,但逍遥楼的老板却表示,再多都不要,坚持告官,乔家只好去问了讼师,讼师说,蓄意纵火,至少是两千日起刑,乔宗德先前还打人毁楼,恐怕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