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微不足道的委屈,她本是能轻易照单全收的。不但照单全收,还能勉强自己不含任何情绪的抿唇笑,连让骆夫人也能产生一丝怜惜之意。而现在竟敢抗争了,可见感情不是什么好东西,连她也被惯出了一身病。
可素染从未回应过她。
约莫是自己惯的。
念及至此,突然迷惘了一阵。
待迷茫过了,再次清醒,便又只剩她一人。
骆千千低头摊开双手,掌心空无一物。
她自小便知道,在这个世上,没有一样物事是属于她的,没有一个人是她的。
如果有,那便清清醒醒的只是一场梦。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清醒太甚,故失去的时候向来不疼。只是她也会如普通人那般动心动念,微薄的奢望这种陪伴可以长久一些,片刻都好。
她对着那一方苍芜的台阶,恍惚间仿佛看到了素染缓缓而归,对她冷漠平淡的一瞥,依旧是不言语。骆千千眼前蒙了一层淡淡的雾气,良久方无声的笑了笑。
第12章 十二
素染是一年前被梁沉香捡回家的。
说是捡,不为过。
素染记事起便跟着母亲四处奔波,记忆中再无其他亲人,唯有沉默寡言的母亲。母亲不似其他人的娘亲那般温柔备至,对她也不甚在意,只在逃难生涯中,二人似一叶孤舟上的浮游,除了彼此再无其他。
至于为什么只有母亲,为什么要四处逃难,素染没问。
直到几年前母亲熬不过饥荒,和众多难民一起死在了扬州城外的荒野中。
眼见其他难民分尸而食,素染从难民堆里把母亲拖出来简易安葬,便一言不发的进了城。
站在青楼门外踌躇许久,她过了似懂非懂的年纪,又在难民处见惯了野兽般的生活,为了果腹她也险些生啖人肉,本以为自己为了生存对外界一切毫不在乎,但真正踏足这种烟花之地,素染还是犹豫了一瞬。
正巧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出门,惊讶的“哟”了一声,一面香帕迎风洒了一片甜腻腻的香味,令素染无端泛起一阵恶心。
警惕般的退了几步,素染盯着那人,眼里是不羁的光。
落在他人眼中便变了味,那美人看着眼前瘦瘦小小的身影,轻笑一声道:“还没开门呢,小朋友来要饭呐。”
素染转身即走,并不是狠不下心卖自己,只是被那甜香一熏,虽几日未进食,胃里仍旧翻腾的厉害。
她停在街角人最多的地方,指着墙上的告示问旁边一个好心的大叔:“这写的是什么?”
“收学徒,包吃住。”
素染愣愣道:“有这样的好事,那这是什么地方?”
那大叔看了看她瘦弱的身躯,突然笑了:“武馆呐。”
素染便进去了,毫不犹豫的签了十年的卖身契。
她沉默寡言又不苟言笑,未向他人言明自己是女子,自也无人问她。
武馆的学徒并不好当,整天日晒雨淋辛苦训练,但因为管饭,素染依旧不觉得有多难熬。只是安安稳稳住了半年,身子骨硬朗的同时,身体居然先有了变化,不再和半大小子一样。素染不知女子能不能留在此处,扯了几层布将自己牢牢裹住,能瞒过一日是一日。
然和男人的身体差异也日渐显露,暴晒一阵之后无法和师兄弟一样脱个精光倒是因为性格阴沉没被怀疑,只是信期身体发虚,切磋时难免头晕眼花,一个不妨被师兄摔倒在地。
在众师兄弟的哄笑声中,传来一声清甜的担忧。
“你不要紧吧?”
蜷缩在墙角的素染抬起头,因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先低头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落入眼间的是一双浅青色的登云靴。
待视线恢复清晰,那声音的主人未动分毫,素染抬头,正对上一双水汪汪的眼眸。
那便是武馆馆主之女梁沉香。
梁沉香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许久,突然展颜一笑,微微俯身小声问道:“你是女孩子吧?”
素染动作比思绪更快,来不及诧异,先点了点头。
梁沉香笑出了一个浅浅的小酒窝,轻声道:“武馆内训练严苛,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见素染不知所措,便又道,“你不妨跟着我,可好?”
素染已不复是当年那个灾民,但此刻靠在角落抬眼看梁沉香,无端觉得自己依旧灰头土脸。但梁沉香目光真挚,并无丝毫轻视,素染如一个半大孩子般执着的看着她,依旧是动作比心念快,脱口而出道:“你会对我好?”
梁沉香向她一笑:“是。”
素染便跟着梁沉香到了家中。
剩余师兄弟一片诧异,及至丫头来告知素染是个女子,方才赢了素染的师兄变成了众矢之的,光天化日欺负女孩子算什么大师兄。好不容易来了个姑娘,被大师兄揍跑了。
素染被梁沉香带回家本什么也不会,梁沉香大大咧咧也无需她学,见素染和那些只会刺绣的丫头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