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现下这种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事了,太子听明白了皇后的意思,叹息一声,道:“孩儿自然知晓母后说的道理,只是如今父皇康健,孩儿储君之位还不知要做多少年,但顺王羽翼逐渐丰满,即使孩儿最后继了位,那顺王就能放过孩儿了吗?母后或许不知晓,从前在孩儿身边做太子太师的杨先生去了莫州,他在文人中有极高的威望,有他在顺王身边,孩儿即便是正统,能拉拢的能人异士也只怕比不上他,这一桩桩一件件下来,孩儿真的能坐稳那个位子吗?”
太子说的,皇后又岂会不明白,她不禁看了太子片刻,迟疑的道:“你的意思是……”
太子往殿门的方向看了一眼,才压低了声音,极小声的道:“斩草除根。”
这四个字太子说的极轻,但皇后却听了个清清楚楚,神色有些惊疑不定,半晌道:“他如今可极得你父皇喜欢,万一不成事,你可知会面对何样的后果?”
太子自然知晓,可比起他让他恐慌的下场,这些冒险都不算什么。
太子点点头道:“孩儿既然敢提出,就自然有把握,孩儿在他之藩后就怕有这么一天,所以埋了些棋子,虽说大部分都被他拔除了,但总有幸存下来的,他们潜伏这么长时日,不就是为了这么一天,母后放心就是。”
皇后当然不能放心,比起先前,脸色更难看了,一字一句道:“你确定能除了他?一旦这事叫你父皇察觉了,以他的性子,只怕咱们最担心的事真的会发生。”
皇后这话听着像是在提醒太子,可其中并不乏深意,太子初时没听出来,可几次三番听到皇后提及后,也明白了过来,既吃惊又害怕的道:“母后的意思是……”
皇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缓缓道:“既然做了,就不能留下后顾之忧,你父皇那里我去想办法,你用心对付那个贱种就是。”
这话里涵盖的意思太过大逆不道,太子脸色煞白,很久都没缓过神来,皇后也不敢让他就这么走,不然难免会传到康平帝耳中,到时候他呢才是真的死无葬身之地。
那一日太子在皇后宫中比平常多停留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走,紧接着当日就有一骑快马,昼夜不歇,马不停蹄的奔向莫州。
太子筹谋的这样一场危机,谢景安自然毫无察觉,他如今整颗心思都扑在市舶司一事上,好在他如今不比从前,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又因三年前颌曷一战极有威望,再者连康平帝都变相纵容了,因此建的颇为顺利。
顺利到刘主薄等人都不敢相信,若不是魏长史等人拦着他不让他去沧州,只怕这效率还能再高一点。
就这么忙了一个多月,不知不觉就到了陈老太爷的生辰,论理谢景安不必亲去的,只是想着陈老太爷到底年纪大了,这些年又极为支持他,即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谢景安思前想后,还是去了。
当然,为了安全着想,林言陪着去的,并且在去之前将整个陈府排查了一遍,生辰当日更是只有陈家用了多年极为忠心的下人才能接近待客用的花厅,可谓是用尽了心思。
陈老太爷的府邸还是从前的那座旧宅,虽是旧宅,却修缮的极好,丝毫不显破败,若不是摆放的物件儿不是什么难得的珍品,布置的也不是多富丽堂皇,乍一看几乎比得上谢景安的王府。
短短三年多时间陈家从一个没落的世家发展到如今,可想而知跟着谢景安是吃了多大一块肉,谢景安一边在心里想着陈家真是有钱,一边越发坚定了收商税的心。
陈家待客用的花厅不大,但布置的极为雅致,谢景安被请到首位上坐下,余下人才陆陆续续坐下来,他们只闲话了几句,很快就有陈家的下人进来上茶。
这次陈老太爷的生辰不止谢景安一干王府属官担心他的安全,陈家同样如此,因此此次的下人都是在陈家伺候了多年的老人,又知根知底,极为忠心。
再者谢景安也不相信在他的封地敢有人对他不利,便没有让身边的扈从验毒,而是直接就端了起来,一边吹着漂浮在茶水里的茶叶,一边随意的看了几眼上茶的下人,这不看还好,一看竟有些眼熟,不禁想了想对着陈老太爷迟疑的道:“你家这丫头倒有些眼熟,本王依稀在哪里见过。”
说着还真叫他想了起来,恍然大悟道:“这是陈六小姐身边的丫头吧,不想一晃几年竟这么大了,本王记着陈六小姐今年该及笄了,怎么,可有订好亲事?若是没有,本王倒知晓几个人品端方可成佳婿的人,如何?可要本王做这个媒人,为陈六小姐指婚?”
第206章 病倒
陈六小姐是谢景安两年前莫州城举办花灯会时碰巧见过一面, 因这个姑娘长得可爱, 性子又有些机灵古怪, 故而印象深刻了些, 至于这个下人, 是因陈六小姐被登徒子言语轻薄时, 忠心护主表现的颇为泼辣,让谢景安也对她有些印象。
不过堂堂一个藩王竟然还能记得一个有过一面之缘的下人,不止陈老太爷惊讶, 那个下人更是意外,抬头震惊的看了谢景安一眼, 但很快又低下头去, 大约有些害怕,人微微发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