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晕。
走过教导主任,夏九嘉问:“你当年都干什么了?他讲话时那语气……嗯……”
“也没什么吧。”沈曦回忆,“初一有回大雪过膝,地上很软。他打出租过来。他一下出租车,我一个扫堂腿,把他扫倒了。从后往前扫的,正好踢在脚后跟上。”
夏九嘉打断:“你这人……”他非常不解:沈曦爸爸大学教授,妈妈国企老总,孩子居然熊成那样?
沈曦还挺有理:“初中性格比较皮,现在当然不会那样。”
“你前两天还用水球打了校长。”
“那不为了给你出气?”
“……”
“冻宝,”沈曦抓紧一切机会甜言蜜语,“我从不成熟到成熟的分界线,就是喜欢上你的那一天。”从那一天起,他想变得更好,想变得能配得上对方,想变得有被爱的资格。
夏九嘉的手指紧紧攥住袋子:“肉麻。”
“反正才18岁。”
两人一边走过操场、楼梯、走廊,沈曦一边讲述自己当年的事:“看那秋千,有10米高,我当时特别喜欢踩在秋千上面荡到与地平行,万一没抓严实、飞出去,可就死翘翘了。”“哦,我初一还开班授课,教人爬杆啥的……场面火爆,外班同学都抢着报,恭恭敬敬叫沈老师。”“看到隔壁的楼没有?那是一个封闭技校。当时68中不让踢球,我们就总跳墙过去玩儿。有回被技校的一群老师扣了,一顿拳打脚踢……班长体委跪下来求都没有用,各种威胁也没有用……我趁他们揍别人时溜了,打电话给几个家长,让他们赶紧救人……然后也没回去,回家了。他们发现沈曦没了,还特担心,哎……最后是班长说沈曦绝逼溜了。他真了解我。”
夏九嘉听着那些沈曦风格的事,觉得好像正在重走沈曦当年的路,有点儿温馨。
两人考场不同,他们在四楼前亲吻、祝福,约好考完再见。亲吻一触即分,不理旁人。
9点钟到,第一门是语文。
夏九嘉非常认真地答。先是论述类文本、实用类文本,觉得每道题都有把握,又翻到文学类文本。其实在他看来“文学类文本”并不绝对公平。对于“文学”来讲,能否与作者产生共鸣、能否对文章产生感触,因人而异,像他特别喜欢,沈曦就不喜欢。幸好这篇文章夏九嘉挺能看进去,而且题写多了知道路数,主观题每一道都列上一二三四,宁多不少,争取不丢分。再后面是文言文……夏九嘉文言文看的多读的多,没有一句不懂。他看得出,这文言文具有相当难度,因为其中有个特殊难点——加标点。普通人看有标点的也许能懂,但一旦去掉了,至少80%就懵了。而最后那个值10分的两道“翻译”,其中一道居然就是没标点的这个句子!也就是说,如果前面没分,后面也没分。
写过“古代诗歌”,到“名篇名句默写”。最后一题超纲,语文课本没有,而夏九嘉正好读过,建安七子当中最最著名的诗,于是唰唰填上。
写完“语言文字运用”,终于来到“作文”。
作文又是有关过去、现在、未来,叫学生们遥想以后。
沈曦肯定又要搞个科幻,夏九嘉想。
他很清楚这类作文如何可以得到高分。非常简单,另一版本新闻联播,大家生活富裕、精神富足,日常生活一天好过一天……那“美人儿”语文老师曾叫大家多次练习。
但夏九嘉提笔以前突然觉得挺没意思。
于是他当真根据曾读过的中西方的社会学家写的文章,努力预测“思想更加宽容、行动更加自由”时的情景,其中不少都是阅卷老师那辈很难接受的事,比如“婚姻消亡或者几近消亡”,与传统观念格格不入。他还在预测未来的同时反思当下的问题,最后讨论那个“将来时”可能诞生的挑战。
挺High,写完方觉有点过火。
“……”也没法改。
想想自己想学新闻、想当记者,夏九嘉头一次发现,沈曦真是“皮中带稳稳中带皮”,而自己呢,一向是“好学生”,貌似循规蹈矩,灵魂深处却是一身反骨。
不过算了,也未必真有影响,好好考接下来的。
下午数学同样难度高于往届。
不少题要转几个弯。
对选择题,夏九嘉还是连计算带排除,双保险。填空题,迫于题干长度,设计并不特别奇葩,也不错。
到大题,夏九嘉稍有点紧张。
立体几何、解析几何、函数……一道一道,解开弯弯绕绕,想出清晰步骤……答案呈现,缓缓推进。
他一向专注、认真,整张试卷甚至没有任何涂改,一行行很整齐。
监考老师收卷以后,夏九嘉也收拾纸笔。他看见监考老师一张一张检查考生们的姓名、准考证号、条形码,而每翻起一张,夏九嘉都发现——背面或多或少空着、没写,有人空一两道,有人空一整面。
“???”他想:今年这么难吗?
虽然的确有点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