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我不配?就因为你是他心爱的女人生的儿子,所以只有你配得到他的爱吗?先是那个早就死掉的女人,后来是你,为什么?为什么他从来都看不到我!”雷怀贝把牌位摔在地上,笑着看着它四分五裂,又突然慌乱地把碎片捡拾起来,大颗大颗的眼泪滑落在上面。
“你疯了?”贺常彪心惊地看着雷怀贝痴痴癫癫的模样,难道他这么多年竟然爱着他们的义父?
“是,我早就疯了。”雷怀贝一双精明的眼睛此刻满是怒火和愤恨,“我明知他一心想杀了我的亲生父亲,我明知是他间接害得我家破人亡,我却依旧不知悔改地爱上了他。可是他呢?他只是察觉出了一点苗头,就狠心地把我赶下了山,根本不给我一点机会,说是让我好好去过自己的日子,没有他,我的日子还会好吗?他知不知道他究竟对我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雷怀贝一手指着贺常彪:“你喜欢男人,他没有二话,甚至还想着要不要给你正经找个男人定下来,而我呢,他就对我避如蛇蝎,凭什么我要受到这种待遇!凭什么!”他几乎是全程吼着说出了这些话,连身上的衣服都在不住抖动着。
“你以为我真的稀罕这个大当家的位置吗?”雷怀贝自顾自地说着,“既然他放不下这个山寨和你,我就要把你们全部给毁了!我巴不得他恨死我,这样到了那边,他就不会躲着我了。”他跪在地上,目光投向天空,阴沉沉的大片大片乌云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
“二弟,回头吧,当汉奸没有好下场的。”贺常彪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无法理解雷怀贝的偏执,但眼见他这副模样也不好受,杀他是一定的,劝他放下也是要做的。
“我已经回不了头了,”雷怀贝苦笑着,“我做了这么多坏事,在他眼中全是不可原谅的,他永远都不会再见我了。”昨晚他终于能在贺万寿的房间里过了夜,自贺万寿离去,他们三人便没有再动那间房,只是派了丫头每天按时打扫,保持他生前的样子。
他近乎虔诚地抚摸着屋里的所有家什,不期然发现了很久以前他亲手做来送给贺万寿庆贺生辰的一个榆木枪匣子,他原以为贺万寿在把他赶下山后会将他的东西都给扔掉,却不想他还留着他送给他的东西。
雷怀贝把匣子打开,里面只有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是贺万寿的字迹:怀贝,做个堂堂正正的人,莫要偏执,好好活着。
雷怀贝凄然地仰天大笑了三声,突然掏出怀里的枪。贺常彪瞬间站到了阿九身前,于木闪身挡住了言落,其他弟兄们纷扣动了扳机对着雷怀贝。
“砰”,雷怀贝手中的枪响了。
“哐嚓”,一声惊雷在寨子上空炸响,把枪声掩盖住。
“唰唰唰”,大雨瞬间倾盆而下,雷怀贝满头的血水被冲刷着,蜿蜒蔓延,流淌到贺常彪他们脚边。
贺常彪身形晃了一下,才慢慢走上前去,蹲下身子伸手把雷怀贝的双眼盖上,沉声说:“把二当家好生埋了。”
滂沱的大雨就这样下了一整天,直到傍晚时分才停了下来。山路泥泞,他们被困在寨里动不了身。
“大木鱼,你想怎么对付小岗宁二?”言落递给她一碗热茶,一天过去了,不知道兵工厂里又会有怎样的变化,小岗宁二的“无间之城”又多了什么进度?
于木望向依旧阴霾的天空:“他不是喜欢听曲吗?我们就给他来一段引蛇出洞。”
“你自编自演?”言落挑着眉,拍了一下她的头。
于木苦笑了下,摸了摸她的脸颊:“我的小烟罗这样好的唱功,真是便宜他了。”
那天晚上,所有驻扎在兵工厂里的小鬼子和皇协军在即将入睡时都听到了外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唱戏声,时而婉转,时而铿锵,忽高忽低,若有若无,就像有只小耗子在心房窜来窜去,抓不着,还挠得人睡不着。
小岗宁二本在兵工厂最核心的区域做着最后的检查,“无间之城”只需在静静等待上12小时,里面的毒性就能完全被激发,届时发挥出来的威力一定会让所有与大日本帝国作对的人死无全尸。他被胜利冲晕的头脑居然还是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了随风吹来的那些唱戏声。也许是志得意满、忘乎所以,也许是痴迷戏曲、不能自已,反正他最后是带着两小队宪兵走出了兵工厂,在黑夜里寻找声音的源头。
总之一群人寻寻觅觅走进了林子里,就再也没了动静,黑夜吞没了一切。
留在兵工厂里的宪兵和皇协军听着小岗宁二的吩咐,愣是没往外去寻人半步,灯火通明、眼巴巴守了一宿,直到第二天天亮,半个人影都没见到,他们才反应过来中计了,剩下的人里军衔最高的鬼子当即带了人往山上搜救,并派人立马回江城求救。
这样一来正中于木下怀,她的计策生效了。
小岗宁二带着人陷在林子里后,才知道害怕,但那时他们前无进道,后无退路,只能生生在林子里待上了一整夜,刚受过暴雨冲刷的林子夹着秋寒把这群人折磨得够呛。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小岗宁二连忙让人四下寻着出路,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