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顺的水流此刻化身成刚猛的绳索,牢牢锁住我尾巴和双手,霎时的惊慌后我剧烈地甩动尾巴试图挣脱它的束缚。然而我越是挣扎,涓涓细流捆得就越紧,好似要活活勒进我的鳞片里一般。我惊恐地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捉住我的是什么,可汹涌的波涛下幽深无光,像一个黑色的瞳仁冷冷地注视着我。
是的,我莫名地感觉到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丝丝阴冷之气从尾巴蔓延上我的全身,慢慢爬上来后紧紧地锁住了我的喉咙。变成人鱼后这是我第一次在水下有了窒息感,绝望的窒息感。太荒唐了,一条鱼竟然会在淹死在水里。要是被叶绍知道,我会被他嘲笑一辈子的吧……
按照一般剧情,陷入绝境的主角想到了某个激励她生存下去的人物时瞬间就气场全开,觅得一线生机。可我想象了半天叶绍那嘲讽的嘴脸居然依旧于事无补,我这特么这是逆来顺受已经习惯了他的任性毒舌了吗?!
胸部的闷痛愈发强烈,我的感觉到视线已经开始晃荡模糊,恍惚间我似瞧见了一道明亮锋利的光芒笔直地朝着我心口刺来……
剧痛贯穿了我整个心脏,我费力地低头看去,鲜红的血液泼洒在水中,一朵朵像零散的花朵。我大概是要死了,在我堕入冰冷的黑暗中时我如是想着,因为我好像已经看到了濒死前的幻象,那是片无垠大海,海岸燃烧着熊熊烈火,无数楼阁崩毁塌陷而海水呢……
站在海洋中的我抬起双手,艳红的鲜血顺着我的指缝淅淅沥沥地落下,我的脚下乃至万顷汪洋都被血水所染红,犹如炼狱般的赤红刺目。
可怖的惨象惊得我心脏猛地一缩,脖子上的紧束感霍然一松,源源不断的新鲜空气灌入我的肺腑里。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我奋力甩动尾巴,水流如同断掉的珠帘纷纷坠落。
“咦?”轻得几乎听不见的诧异声从耳边擦过,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只见一条青色的蛇形光芒从深不见底的黑暗里迅速的飞窜过来,我惊惧地想也没想挥手打了过去。万万没想到,我这一巴掌轻松地敲碎了蛇头。
咦!这回轮到我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
“竟是这样,水中之主……”先前的声音再度响起,这回我听得大致清楚了些,是个年轻的男声,只听他叹息一声道:“适得其反,罢了……”
我全神贯注只当他还有其他的手段,未想到哐当一声,我连着破碎的木桶一同摔在了地上。烛火明亮,窗下巡夜人一声声敲着梆子,墙头夜猫喵呜一声叫又不知跳进谁家院中,柔柔月色洒落窗棂,静谧得如同每一个良夜。
若不是满地的水流和木片我几乎要以为方才那只是一场噩梦,忽然全身抽搐着一阵剧痛,我抬起捂在胸口上的手,血水滑落掌心。房门吱呀一声轻响,叶绍懒散的声音隔着屏风传来:“云彦,我让小二做了宵夜,你洗完……”
他的话没有说完,或者说我没有听完,因为随即我便头一歪不省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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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方才的凶险程度,我以为我会大睡特睡昏迷个三天三夜,结果不到一个时辰我就醒转过来。我是被痛醒的……
“哟,一箭穿心啊!这力道、这准头,太犀利了!”宗楚聒噪的声音叽叽喳喳地响在耳畔。
心口被人毫不客气地戳来戳去,我痛得几乎要打个挺蹦起来。
宗楚被我吓了一大跳:“大婶!你醒了啊?!”
我顶着一头冷汗,幽幽地睁眼看他:再不醒,老子没穿心而死,而是被你戳死了!
叶绍呢?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看向床边,可是目之所及只有宗楚一人,我心中忽然就涌上了股说不出的失落还有一丝丝……难过。
宗楚不满地撅起嘴:“大婶!不辞辛苦救你一命的可是小爷我!叶绍那个混蛋只会把我提过来一丢威胁我‘治不好她你就洗干净殉葬吧’,这种人渣王八蛋你还盼着啥啊!”
你当初不也想要杀我么,我闷闷不乐地想,听到他后一句话时难过的心情忽然又有了点小愉悦。
“对了大婶,叶绍让我等你醒来后问你刚刚发生了什么?泡个澡怎么就差点连一条鱼命都泡没了?”
我:“……”
他这一说,刚才生死一线的景象又历历在目。虽然很荒诞,可确实真实地发生在了我身上……
我有点小悲伤,本来我可以守着我的小荆国安安稳稳地做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小诸侯,自从萧怀之篡位之后,孤的平静生涯就一发不可收拾地朝着“悲剧“二字脱缰狂奔。从开头的温馨种田奔到了历史权谋剧,历史权谋剧还没上演完又撒丫奔向了后宫争斗戏,后宫争斗才料理完眨眼又成了今日的惊悚悬疑戏码。一出接着一出,而所有剧情里还时时伴随叶绍这个不是反派胜似反派的角色友情出演,这日子简直坑爹地没发过了好么??!
因为胸口有伤,我艰难地侧躺在床上提着笔慢慢写下我所经历的一切,每写一字牵扯着伤口抽抽地疼,我只能尽量长话短说,饶是如此,写完后我仍是一身冷汗淋漓。歇了半天,宗楚没个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