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很快被我带进了问题里,低头思考。
尸体软化后,脱去衣物显得格外简单。我把死者的衣服摊在地面上,开始逐个儿检查口袋,希望能在口袋里发现张身份证什么的。
身份证倒是没有,但是我找到了一张貌似收据的纸张。因为尸体冷冻后化冻,纸张被水渍浸染,所以字迹模糊不清。但是可以看到这张收据是复写纸复写出来的,应该是收款人的存根。纸条下方收款人栏里写着三个歪歪扭扭的字:“李大柱”。
“李大柱?”我说,“这应该就是死者的名字呢。”
大宝也很惊喜,高声呼喊着门外的技术员,要求他立即与侦查员联系,调查这个李大柱的身份。技术员听说他可以继续留在解剖室外打电话,喜出望外。
这名死者的双手手腕有被绳子捆扎的痕迹,双侧膝盖都有明显的皮下出血,这是典型的约束性损伤。死者死于刀伤,脖子上被人狠狠地拉了一道血口子,深达颈椎。血口子的两头没有试切创,说明这是一把非常锋利的刀具,一刀就直接割断了死者的喉咙。死者的颈动静脉齐刷刷地断裂了,气管也被割破一半。大量喷涌的血液反流入气管,又因为呛咳而喷出,在死者的衣服胸襟处产生了大量的喷溅状血迹。
“死者的头发掉了一撮。”大宝指了指死者秃了一块的头皮,说,“凶手应该是让死者跪在地上,捆绑双手,然后一手抓住死者的头发,一手拿刀,一刀致命。不过,问题来了,现场怎么没有血迹呢?”
“谁说没有?”我说,“笼子上就有喷溅状的血迹,只是当时我没有在意,还以为是锈迹呢。”
“可是你看这具尸体,尸斑浅淡,说明失血很厉害啊。”大宝说,“现场为什么没有那么多血迹?”
“怎么没有?”我说,“现场地面那么多腐败液体,你以为全是刚才那具腐败尸体流出来的?错了!有很多是这具尸体流出的血液,和刚才那具尸体的腐败液体融为一体,共同腐败而已。结合笼子上的血点,我现在基本肯定,这具尸体是在笼子前面被杀害的。”
大宝点了点头,说:“可是我还是不能把两具尸体的死亡联系在一起。这究竟会是什么人干的呢?”
我拿起死者的双手,说:“真是个劳作人啊,你看这双手,全是老茧。”
大宝抬肘推了推防毒面具上的眼镜,说:“这能说明什么?”
我抬头仰望着天花板,想了想,说:“我还真想起来一事儿,是关于那个神秘的铁笼的,可能真的能说明些什么。不过,我需要得到林涛的验证。”
3
尸体运走了,现场的腐败液体继续散发着臭气。臭气在这个密不透风的筒子楼楼道萦绕,令人作呕的指数丝毫没有削弱。
林涛正靠在楼道口抽烟,面色蜡黄,英俊的外形减色不少。看来这持续几个小时的现场勘查,把他熏得够呛。
“你们都结束了?”林涛掐灭烟头,说,“速度有点儿快吧?”
“嗯,急着过来问你个问题。”我拉着林涛重新走进现场房间,戴上手套,说,“这个铁笼有问题。”
林涛会心地一笑:“看来这次我们又不谋而合了。”
这个铁笼是个边长一米多的立方体,四周没有拆卸的部件,也就是说,这个铁笼是个整体结构。
我拿钢卷尺量了量门宽,说:“只有八十厘米。”
林涛笑着点头。
大宝一头雾水:“你们……你们什么意思?”
我说:“你可以把一个边长一米多的立方体运进一个只有八十厘米宽的门里吗?”
大宝晃了一下铁笼,非常结实,又转头看看外面装了铁栅栏的窗户,摇了摇头。
“这个铁笼是在房间里焊接的,”林涛说,“焊接完成后,房间经过了打扫,但是在地面上可以看到焊接枪烧灼的痕迹。”
“明白了。”大宝说,“凶手为了准备犯罪,在这里完成了制造铁笼的工序。”
我点了点头,现在至少明确了这是一起经过精心策划的抢劫杀人。
“这些都是实心铁管,笼子有好几十斤重。”林涛对着大宝说,“另外,你能够把一根根铁管焊接得这么严丝合缝吗?”
大宝茫然地摇了摇头。
“就是啊,”我和林涛一唱一和起来,“更何况是一个女人?”
“我想起了冰柜里那具尸体的双手,”大宝说,“全是老茧,应该是个电焊工吧?”
我和林涛相视一笑。
“如果这样的话,”大宝接着说,“很有可能这个疑似叫作李大柱的人,和租房子的这个女人是一伙的。他们杀了那个有钱人,抢走了钱财,因为分赃不均,所以女人又杀了自己的帮凶。”
“我觉得大宝分析得不无道理。”我说。
林涛说:“一个女人杀死一个壮汉?”
“是这样的,”我补充道,“我们通过尸体检验,发现死者身上没有任何约束损伤,侵财的迹象又很明显。是什么能够让人这么容易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