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甥,叫宝哥儿。”
姐姐突然多了个小宝宝,魏庭的眼神变得有些审视了,高兴也说不上,更何况这个涨红脸蹬着小腿哭的团子怎么看都不喜欢。
罗宜宁才发现他是长大些了,抿着嘴竟有三分魏凌的威严。
她让乳娘看着,小心地叫魏庭抱抱宝哥儿。魏庭捏了捏孩子的藕臂,可能觉得软嫩好玩,稍微没那么讨厌了一点。
宝哥儿又不哭了,抱他无所谓,别占着他的娘亲就行。
宜宁其实也没什么心思陪客,魏庭来了,家里却只有她能陪。魏庭跟她讲天津卫的师傅,讲他在军屯里学了种田,养过玉蜀黍。宝哥儿扯着嗓子可劲儿哭,把魏庭都给哭烦了。干脆把他抱起来坐在自己的脖子上,驮着他玩。
这倒是把宜宁吓了一跳,魏庭笑着摆手:“没事,您别担心,我力气大着呢!”
宝哥儿竟然很捧场地喜欢这个,咯咯笑,露出两颗小门牙。他以后自然也很喜欢舅舅,成了次母亲外第二喜欢的人,冷脸老爹一定要往后排,可能排个四五名吧,这是后话。
宜宁准备去叫婆子安排魏凌住的地方,却看到嘉树堂外面护卫林立,戒备比原来还要森严得多。道衍站在台阶下和罗慎远在说话,罗慎远脸色凝重,说话的声音她听不清楚,但语气似乎有些严厉。
宜宁走过去,护卫自然把她拦下来了。还是道衍抽空回头看到她,才挥手让护卫放行。
罗慎远看到她过来了,阴沉的脸温和许多,问她:“怎么不和庭哥儿他们说话了?”
“我见家里的护卫突然变多了,过来看看……”宜宁说。
罗慎远跟她解释:“这是从府军卫调过来的。”他声音一低,“这几日你就在家中好好呆者,知道吗?正好庭哥儿来了,你陪陪他。”
“宫中怎么了?”罗宜宁却很想问个明白。
罗慎远倒也不瞒她:“皇上前日就写好了废后的诏书,昨日我去的时候,诏书遗失了。后来我随之追查,发现羽林军左指挥使失踪未归。此事却不能打草惊蛇,宫中正在严查。不过连诏书都敢偷……恐怕也与谋逆无差了。所以暗中打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戒备着。”
废后?皇上竟然想废后!
难怪这两日他行迹匆匆,用调用了这么多人。
罗宜宁一想脸色就变了:“……羽林军左指挥使既经偷走诏书,宫中必定还有更厉害的已经反了,却没有让人知道。那岂不就是打算着谋逆了!”
“你这脑瓜这时候灵光了。”罗慎远摸她的头随意夸了两句,其实她对这些也很敏锐。可惜再敏锐也是妇人家,还得他靠他护着兜着她。
“我今晚可能不会回来,不过道衍会在家里。你听他的话,莫要胡乱跑就行。”罗慎远又说。
“你要去哪儿?做什么?”罗宜宁觉得他此行怕有危险,心里微微一紧。
罗慎远只是淡淡道:“我这边有急事,怕要日后才能回来。”
“罗慎远!”她受不了他这般的轻描淡写,低声问,“应该是他在背后控制吧?……是不是?”只有陆嘉学,罗慎远才会把道衍叫回来。只有陆嘉学,才会让人生出这种沉重的无力感。
“不知道,说不清楚。”罗慎远沉吟一声,他犀利的眼光放远了些,“关系三皇子的势力多了去了,若真的知道就是他,也很棘手。”不过胆子这么大的不多而已。
这时候罗慎远的小厮已经送了件大氅过来,服侍他披在身上。罗慎远叹气,对罗宜宁说:“今晚你带着宝哥儿早些睡。”
罗宜宁还是看到他被护卫簇拥着离开了嘉树堂。这个罗家的顶梁柱,脚步从容,年纪轻轻却披起沉重的荣耀,本来不该是他肩负的东西。幸而聪明绝顶,手段出众,否则平常人又怎么挨得住。
见他走了,道衍在旁淡淡说:“明日命妇要入宫谢恩,你的封诰刚下来,罗慎远压着没过。你应该知道为什么他不让你入宫吧?”
罗宜宁看了他一眼,他这番话是想说什么?
*
她叫了个小厮过来,沏茶,同道衍一起坐在花厅里。道衍盘腿坐,为了不引人注目,他没有穿袈裟,光头就显得很奇怪。但是一举一动还是有超然出尘的感觉,真的不像武将,气质非常的……慈悲。
“刚才我一说起陆嘉学与你的关系,师弟就这么生气,想必也不会同意我的打算。所以我也没说出口。”
罗宜宁看到摆放的炭盆里袅袅升起的细烟,她正视着面前的僧人。
“这次废后诏书被偷,皇后自然是主谋之一。我们的人虽然插入皇后宫中,但是明日的宫宴却需要命妇在场,我也无能为力。”
罗宜宁直起身,给道衍倒茶:“大师的意思,是想让我进宫谢恩吧。”她笑吟吟的,“以身试险,在皇后身边,监视她的异动,是不是?”
到时候皇后若发现,她将第一个被扣起来,下场自然不用说了。
道衍把佛珠轻轻地放在桌上。他一反常态地笑了:“那你敢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