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殷无意只是一声轻笑,转头目光是向着南方去了。就算眸子里流淌出来的几缕温柔,那也仅仅是因为楚非欢。
☆、058
“果然我问这个问题是在自取其辱了。”符蘅盯着殷无意许久,轻轻地嗤笑一声说道。三年前,不,应该说是四年前,殷无意离开了咸京回到天门山,她原以为,只是暂时离开休养,没想到会在楚军之中瞧见她,看着她与楚非欢两厢依偎。秦军千万条性命是交代在了她的计策之下。那时候恨么?悔么?到现在能够释怀么?好不容易听说她将前事忘尽,而楚非欢亦另有新欢,谁知道呢?这又是一个骗局。偏偏她就这么陷入了,还以为所做的一切,能够重新攫取殷无意的心,没想到世事又如旧日一般上演。
“其实师姐你并没有任何错,你只是为了你自己的野心罢。哪有谁是清清白白的,那种纯粹的感情终究是不符合这世道的。算计与伪装,必不可免。你如此,楚非欢如此,我亦如此。”殷无意走动了几步,擦过了符蘅那看似柔弱的肩膀。她低下头,又是缓缓一笑。或许她们之间,曾经有过温情与信任,但那早已经是过去式了。人都是会变的,谁也猜不到会走到这么一个地步。如果符蘅不是秦国的公主,也许她们会一直在天门山上一同生活。有百般可能,但那也只是对于现在的不甘,将自己溺于对过去的种种猜想而已。
“我想我秦国军士恨不得将你除之而后快,他们皆视你和楚非欢为死敌。师妹你大着胆子来到了淮北城,这儿可没有楚军护着你,你觉得我还会放你回去帮助楚非欢谋取江山么?单单是迟暮还有苏扶,他们护不住你的。”符蘅敛住了神思,眸光中沉淀着暗芒,她转了个身和殷无意对视着,想要看着殷无意泄出来的几分情绪。
殷无意沉默了一会儿,在符蘅几乎忍不住要问话的时候,唇边泛开了一抹自得的笑意。她扫视了这内堂一圈,又将目光投到了符蘅的身上,问道:“师姐,你以为我来此地会毫无准备么?”
“师妹,你的心思自小就是玲珑剔透,较之常人更为灵敏。师父常常夸赞你,初时我还不服气,到了后来,才不得不信服。师妹你的能力,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要不然几年前楚国也不可能翻转战局,我其实很后悔,当时放你离开了咸京,让你和楚非欢有相识之机。不然,这天下早已经是我大秦的了。这一次,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不肯放你离开的。”符蘅丝毫不怀疑殷无意的话语,她动了动,双手环在了胸前,只是轻轻地一挑眉,说道。她信殷无意,但她也相信自己。只要一声令下,这府中的外人就算插翅也难飞。
“可是师姐,你有没有想过我压根就没有存在那离开的心思呢?”偏着头,殷无意饶有兴致地说道,看着符蘅面上那一瞬间划过的迷茫与诧异,她的眉梢染了一丝轻快的笑意,“师姐,你不用疑惑你听到了的话语。我确实是要留在这淮北城。”
“不。”符蘅猛然打断她的话,双目灼灼的望着她,抿了抿唇,说道,“我大军要撤出这淮北城,你也必须跟着离开。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会带走你。你不替我出谋划策,我亦不怨你,但是我绝对不会允许你站在楚非欢身边。”说到了后头,符蘅的面上带着一丝狠色,那原本温和的面庞,看去竟有些扭曲。
三天的时间,其实也算不得长,然而楚非欢偏有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不断地派了斥候前去打探消息,得来的消息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最后她实在忍不住自己策马离开了营地,张望着那座矗立的城池。
“嘶——”地一声长鸣,马儿扬起了前蹄,踩踏回到了地面上扬起了一片灰尘。楚非欢眸子微眯着,几乎有一种单枪匹马冲入淮北城的冲动。是不是被符蘅囚禁住了?那些秦兵会如何对待她?心中一想到这个就激起一片烦躁和郁闷,她已经后悔了,早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该让殷无意去那么危险的地带的。
心里头空空荡荡的,像是缺了一角。殷无意离开了,只剩下了回忆在脑海中回荡,那些交织的碎片最后汇聚成了一个个完整的画面。或是有意或是无意遗忘的一切,她仿佛又看到了殷无意转身离去的场景。四年前放她一个人回到天门山就是个错误的决定。陷入了符蘅的计策里头,到底是谁连累了谁,早已经说不清了,然而谁都不后悔罢。脑海中场景变化莫测,直到了最后,切换的是她无力的躺在了榻上,血污了衣衫和锦被,她在昏迷前伸出手,却抓不住那裙裾的一角。
“殿下——”远远的呼声传来,勒着马回望,那逐渐靠近的一骑,是封镜。她的额上沁着汗珠,右手还不断的扬着,生怕楚非欢看不见。“殿下——几位将军寻你议事——”
目光有些不舍的从淮北城收回,楚非欢动作极慢,最后咬了咬牙,一挥马鞭落到了马臀上,马儿吃痛,便撒开了蹄子,快速地向前奔去,封镜见状也驾着马紧紧地跟随着。回身望了眼那插着秦军旗帜的淮北城,目光里流露出几缕复杂的情绪来。
一回到了楚军营地里,那几位将军已经聚集在了一起。原本各自站着,一见到了楚非欢,赶忙的迎了上去,跟着她那略显快速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