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有谁来了

    太阳从山峦间依依不舍地爬到更高的天空上，橙红橙红泛着金的颜色好像那些腌制好了的绿鸭蛋黄，浮动的白云被漏出的咸蛋黄油染得金灿灿。

    铁柱在一片鸡鸣狗吠声中幽幽爬起。小铁板里负责早晨七点档的人又开始叨叨。

    铁柱在旁边吃早餐，喝的是玉米汁。玉米看着小铁板里常见的杀人放火场景，发出了叹息，同时又不忘称赞勤快的自己胸怀广阔，心系天下。所谓：天下兴亡，匹物有责。

    领居家二蛋地里种的小麦兄弟踮着脚哒哒哒地小跑过来，他和玉米的关系老好了，互相称兄道弟，手足情深。大手往玉米肩上一拍，当打招呼了。

    “大事儿啊！大事儿啊！”大嘴巴的的麦哥儿掐着嗓子叫道。

    玉米习惯了麦哥儿咋咋呼呼的样子，二蛋家杀只鸡都能被他吹嘘得天花乱坠、煽人泪下，说是什么见者伤心，闻者落泪。玉米没少被他骗眼泪。

    玉米其实挺喜欢麦哥儿这种作物，热热闹闹的性格看着就喜庆，油嘴滑舌的，又会哄人，比死板的铁柱有趣多了。

    “你没听说过吗？”

    “有屁就放！”

    “昨个儿村里来了一大批鼻子上驾着着俩小圆镜子的人，一身的消毒水和农药味，挨家挨户视奸我们作物，闹得鸡飞狗跳的，有一批来了我们二蛋家，和二蛋一边说话一边笑得贼兮兮。

    “还给每家每户发了又大又长的塑料布，和一些不知装着啥玩意儿的大黑袋子唉，我们家那傻二蛋还跟着傻兮兮地笑，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呢。

    “玉米呀，我的玉米爷儿，你最聪明，那些贼人是不是想拿塑料布闷死我们，骗光这些笨农民的钱，去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小麦口角生风，气儿也不喘一下，肺活量贼大。

    向来最多鬼主意、鬼想法的玉米也懵了，他说怎么傻铁柱这几天收完玉米后就在田里倒弄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白花花的大管小管埋在地里，白色的长管子让玉米想起以前的一场虫灾，菜虫咬的可疼了，想到这里玉米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小麦看到玉米这怂样，知道他也没法儿了，又掐着嗓子哒哒哒地跑回二蛋家，边跑还边喊：“夭寿啦！天塌啦！驾崩啦！”这货被宫廷剧毒害得很深。

    玉米蹲在田里，他看着老头穿过他的身体在田里忙活来忙活去，干巴巴的仰头看着太阳从这头爬到那头，从那头跌回山里。

    “唉怎么办呢？”天上盘旋的鸟儿热切地给了他回应，一大滩鸟屎啪的一声拍到他的玉米地里。

    过了几个月，春天悄然而至，老铁柱变了个耍法，勤勤恳恳地开始在田里刨坑。

    玉米觉得不对劲，很不对劲。妈耶，敢情你这臭老农想违背国家政策？说好的休耕呢？说好的要做彼此的天使呢？这样会加速玉米地盐碱化的你知不知道！老子要是减产了全赖你这二缺头上！

    玉米心里是那个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呀，气的玉米直捶地，捶得他的小嫩手又红又疼。

    越来越不对劲，玉米往坭坑里一看，几个圆滚滚、娘兮兮的大豆种子静静躺在坑底。操！你丫的老铁柱敢在老子的玉米地里种其他作物？知不知道这样瞎种容易勾引新害虫呀！这老贱民是要害朕呐！

    突然的新作物让玉米感到无所适从。一边他的小心眼被独占欲填的满满，一边又觉着有个新作物供他娱乐一下也不错。心情平复下来之后，他围着田绕了一圈又一圈，内心又纳闷又带点小期待，陌生的情感弄得他很不爽。这不好。

    大豆被覆上一层土，铁柱之前埋的管子哗啦哗啦流出水来。没过几天大豆根贪婪地扎进了地里，一些根缠着玉米没被拔除老根部，与其他作物交织在一起的感觉不好，很不好。

    玉米纠结着，一会儿祝大豆种子快高长大，一会儿又咒着大豆种子营养不良。

    玉米对着地里悄悄冒出来的大豆苗苗干瞪眼，一股带着暖意的风抚着他的小肉脸，抚着大豆的小嫩苗，嫩苗颤动着，像得了糖的小孩子在哪里咯咯笑。

    玉米的思绪突然飘得很远，他翻起了记忆深处遥远的陈谷子烂芝麻。

    要说以前呐，孙红苗还没和她的小总裁远走高飞的时候，铁柱曾经欢欢喜喜地抱了一盆据说是南方运过来的小盆栽西红柿。

    小盆栽西红柿结果子的时候，可讨喜了。小西红柿红彤彤、娇滴滴的，好像能掐出水来，玉米觉得比经常在玉米田里偷情的小男女那不断蠕动的，沾满口水的两双红唇还好看。

    小盆栽西红柿一口老练的广普，玉米不听个三次以上都听不懂他讲啥。

    小盆栽西红柿强硬要求玉米叫他番茄，说这是他作为南方作物最后的倔强。

    玉米爱逗这货，老好玩。有段时间玉米沉迷偷窥小铁板里一天三播的港式黑道片，寻思着学句粤语逗番茄。

    玉米学有所成，改天看见番茄就直喷“吔屎啦你。”

    气的小番茄果子都变成烂番茄色，俩作物天天就这一句话互喷，乐此不疲。这段调戏小番茄的日子玉米舒爽得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