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首都,对于区的居民而言无异于海市蜃楼。
帝国对各区之间的通行都有极为严格的核查。从区往下不受限制,而要从区往上,且不说一跃进入区,就连进入区,都是件困难的事,更何况首都是区的核心。
卡尔洛斯倚在靠背上呈躺尸状,“要回去啊...”他恨不得抽几支人类的烟草,干脆让自己沉浸在精神麻痹中。“妈的,回去就回去!”卡尔洛斯踹上唯一的桌子,发出巨大的声响。楼下传来一阵咒骂。
门锁滴地一声打开,希西尔站在门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卡尔,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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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卡尔洛斯不安地叩击着桌面,他斟酌着语言,毕竟之前自己可是放下过狠话再也不回首都的,现在看来无疑是在打自己的脸,左右开弓啪啪响的那种。
“嗯?”希西尔乖巧坐在床上,抱着唯一的枕头。他把脸埋进去,“都是卡尔的味道。”
“你办完公事...”卡尔洛斯目光漂浮不定,“我是说,你明天回去?”
至于回哪里,他们都心知肚明。
“嗯,”希西尔扑闪着眼睛,长长的刘海挡住了大部分视线,“那卡尔你呢,”他用小拇指一圈一圈绕着垂下的银发,不确定地问道,“你会跟我一起吗?”同时在心底悄悄列出了选项,卡尔不同意的话,就打晕带走。
希西尔这边正沾沾自喜地打着小算盘,却听到卡尔洛斯笃定的声音,“好。”
都城的繁华毋庸置疑。
卡尔洛斯心态复杂地走进军事学院的大门。进入最精锐的部队,参加战争是很多雄性虫族的理想,卡尔洛斯也不例外,他在这里完成了一年的学业,最终却不了了之。
“应希西尔大人的要求,将你安排到三年级的班上,之前落下的课程另由教授辅导...”
卡尔洛斯把手插在口袋里,毫无斗志地跟在指导员身后。
中心花坛的喷泉旁落下几只鸽子,花瓣和树叶在水面上摇起涟漪。
卡尔洛斯实在无法继续忍受对方的聒噪,打断道,“我不用去上课吗?”
“暂时不用,我先带你去见教授,”指导员瞥了卡尔洛斯一眼,“你最好收拾一下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
“哦——”卡尔洛斯拖长着声音,“我可没有拜托人辅导我,老子还嫌麻烦呢...”卡尔洛斯低声骂了一句。他实在是看不惯这人的眼神,那种丝毫不把他当成一个个体的眼神,像极了记忆里的某人。
“再让我听到你说出这种话,就不是打断手指这么简单的事了。”
“!”
卡尔洛斯僵硬地转过身体,血液短暂性地逆流冲上大脑,天昏地暗。他咬紧牙关,努力抑制住肌肉的颤栗,指尖扣入掌心,惨白得失去血色。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发誓,这句话的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长发及腰的男人肩上站着一只雪白的鸽子。司诺专注地逗弄着鸽子,漫不经心说着,“看来你还是不长记性。”他抬眼望向卡尔洛斯,那只鸽子也转过身,鲜红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卡尔洛斯。卡尔洛斯打了个寒颤,对方给他的恐惧像烙印在肉体上的瘢痕,他尴尬地后退几步,噤了声。
指导员被迫成了挡箭牌,“司诺大人,您怎么过来了,我正好要带他去找您...”雄性强大的威压如同禁锢住呼吸的镣铐,指导员的额间留下冷汗,“那个,这位学生来自区,说话难免有些...不知分寸......”
卡尔洛斯呲着牙,一脸不爽,但也不敢反驳什么。
“无妨,弗纳尔刚好瞧见某人在校园游荡,我就顺路过来看看。”司诺轻抚着那只鸽子的翅膀,弗纳尔甩了甩尾羽,清亮地咕了一声。
一阵紫藤雨落下。
卡尔洛斯看见司诺对他露出一个算不上笑容的表情,明明是暖春,他却感到血液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