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级++++++++++++++
是个阴雨天,不知道哪个家伙破坏了他的终端的生活系统,卡尔洛斯索性打消了去上课的想法。他本就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好学生,跷课迟到是家常便饭。
卡尔洛斯躺在宿舍。一只鸽子落到窗棱,雪白的羽毛被雨水打湿,尾羽和下腹的羽毛难免沾染些灰尘。鸽子蹦跶几步落在卡尔洛斯对面的桌子上,它看起来步伐沉重,羽毛尖成串的水珠滴滴嗒嗒汇成一条水流。鸽子张开黏成一片的翅膀,抖了抖身上的雨滴,它伸出红喙整理胸前的几缕羽毛,然后用缨红的眼珠盯着床上的虫族。卡尔洛斯对着这只小东西吹了一声口哨,鸽子咕咕叫着,像是回应。他觉得有趣,从抽屉里拿出一瓶营养剂,鸽子凑过来,转溜着眼睛,然后没了动作。
窗外鸣起一声响雷,没有任何征兆地,房间陷入一片昏暗,细小的咔嗒声伴着缠绵的雨滴,在房间四处响起。卡尔洛斯如坐针毡,一股无孔不入的窥视感侵蚀着整个房间。
毛骨悚然。
盛着营养剂的玻璃管落到地上,仿佛某种神秘仪式的启动。蓝色的胶体沿着地面缝隙无声流动,鸽子张开翅膀,鲜红的爪子和喙浸在蓝色液体中。卡尔洛斯头痛欲裂,阴雨夹着冷冽飘进宿舍,鸽子发出呕哑嘲哳的叫声,仿佛要将声带撕裂。卡尔洛斯努力抬起眼皮,陷入黑暗之前,他看见一个虚晃的白色影子。
卡尔洛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窗外还是阴沉一片。卡尔洛斯努力撑起身体,他竟然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你睡了一天?”门外是舍友维托,似乎还有其他人,围在门口,闹闹嚷嚷的样子。
卡尔洛斯揉了揉太阳穴,他还处在低血糖的状态,“嗯?”
“一个小时前我就开始敲门!为什么我的终端无法打开门!”维托掏出终端控诉道。他身旁围着的一圈人也叽叽喳喳加入质问,卡尔洛斯被扰得心烦意乱。
“吵死了!”他用力砸向门,一群人短暂地噤了声。卡尔洛斯揪住维托的领子,“你什么意思,打不开门要怪我?”
“只有你在里面,除了你还有谁!”
“老子的终端也坏了,我还想知道是谁干的呢...”卡尔洛斯被这话呛到,恨不得揍上维托一顿。只是,他看向围在维托身后目露凶光的学生,“一对多吗?”他什么时候怕过,卡尔洛斯扬起拳头,对着维托愈加恐慌的脸,“正中红心!”他扬起一丝轻蔑的笑。
维托的瞳孔里突然倒映出一个陌生的影子,对危机的敏锐感让卡尔洛斯迅速转过身,他感到手臂一酸,维托像被一股大力推过,猛地撞在对面的墙上。卡尔洛斯才注意到宿舍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雄性,一身白袍,胸前银色的徽章彰显着身份。
“司诺教授...”卡尔洛斯看见维托已经惶恐地瘫在地上,“请问您来这是?...我们正闹着玩呢...”
司诺并未正视维托,他对着卡尔洛斯的床伸出手背,“弗纳尔,过来...”
卡尔洛斯眯着眼,漂白的床褥上居然有一只同样雪白的鸽子,红色的喙,眼睛和爪子像洒落在白雪上的石榴。
弗纳尔,是这只鸽子?卡尔洛斯心下疑惑,却因为被眼前这人打断了揍人的机会感到窝火,“你他妈谁啊!”
他身后响起一片倒吸气的声音。
那只鸽子跃上司诺肩头,又直勾勾地盯着卡尔洛斯,直把他盯得心底发毛。
“卡尔洛斯,”男人对着终端念出他的名字。“今天,旷课1次。”
“那又怎样,”卡尔洛斯毫不在意,“老子又不只翘你的课!”
“没什么,我只是很讨厌有人旷我的课,”司诺走到门边,卡尔洛斯不得不仰起头俯视对方。
“下不为例。”
“如果我不去呢?”卡尔洛斯轻笑一声,他一肚子火,正好发泄在眼前这人身上。
司诺毫无感情地瞥向这个学生,落在卡尔洛斯眼中成了一种轻视,“无所谓,你可以试试。”
卡尔洛斯索性一脚跨在门口,挡住唯一的路。“这位教授,你是在威胁我吗?”他露出尖利的犬齿,猩红的舌头舔着齿尖。
鸽子从司诺肩上飞起,在半空绕了一圈,悻悻落在卡尔洛斯肩上。
司诺皱着眉头,“你...”他看见弗纳尔勾住卡尔洛斯肩部的布料,转过头梳理着背部的羽毛。司诺收回施展开的精神力,“放手。”他低下头,无机质的眼对上卡尔洛斯张牙舞爪的姿态。
“哈?!”卡尔洛斯无视掉落在肩膀的鸽子,他得寸进尺地揪住司诺的领带,想逼迫对方低下头。下一秒,司诺的手覆上来。卡尔洛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可惜受害人是他自己。
“我操你妈...”卡尔洛斯用另一只手竖起中指。他发誓,他刚刚绝对听见了维托没憋住的笑声。
司诺仍是面无表情,卡尔洛斯却看出了其中的警告意味,“这次只是小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