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墨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
他望了一眼里屋。门关着,看不见里头场景。
他轻叹口气,独自将剩下的药材分拣好,按照药房里原本的位置放好。有几味药材难分辨,徐子墨怕自己弄巧成拙,只得去敲徐子白的门:“阿白,这里有几味药材我分不清。你出来看看?”
门纹丝不动。
徐子墨又喊了两声。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徐子白站在门口,一言不发。
徐子墨被讪讪然指了指那几味药材:“那边有几味药材,我分不清楚。”
徐子白不作声,过去将那药材收捡好。
下午,小院里又来了不少病人。
徐子墨同上一次一样帮忙抓药,誊药方,也着实忙了一下午。
这些病人大多是附近的穷苦百姓,年迈无依,生活困苦。交谈中得知,许多还是在北疆战场上老兵,因残疾或老弱退伍。老大归家,因年迈残疾,很难谋生,旧伤复发时,只能硬抗。许多老兵都久无药医,去世了。
徐子墨听得心情沉重。
战场后遗症一直是无法解决的难题。
夜色昏沉时,徐子墨要回去了。他望了望四周,着实忧心,又望向徐子白,劝道:“阿白,你身子弱,这地方条件简陋,不适合你养伤。你随我回去,换个清净地方住吧。”
徐子白不说话。
徐子墨已明白他的态度了,叹了口气,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徐宅花园里,他又碰上了正嬉闹的倾城和尚黄。两人碰见他,都讪讪然行了个礼,一溜烟就跑了,显然是怕他的训斥。
徐子墨只好当没看见。
水榭里,徐子赤正在摆饭,四平八稳的一块红木方桌上,亭亭地放着两个白瓷大海碗,每个碗里窝着一团黄面,点缀着青菜肉丝与鸡蛋。
徐子墨进来,问道香味,不禁赞了一声:“好香。”
徐子赤朝他一笑,招呼着他:“快去洗手,过来吃面。”
徐子墨笑嗯了一声,回来与徐子赤对坐,吸溜咬了一大口面后,想起方才花园里所见,就将倾城与尚黄交往过密之事略提了一提。
徐子赤显然也知道,道:“倾城一向没什么朋友。难得遇上一个同年的伙伴。”他话语里有几分懊恼,“也是怪我,没有教她男女大防。”
徐子墨安慰了他几句,才道:“确实得把这人好好查查。”
主要是倾城不比旁人,身世身体都特殊。
徐子赤嗯了一声:“我正在派人调查这个尚黄的背景。你放心,我不会让倾城吃亏的。”然后笑问徐子墨,“这面味道如何?”
面条劲道、汤料味道不咸不淡,家常小面,难得做得出彩。
徐子墨吃的开心,一个劲赞着好:“这个味道不错。以后叫厨房可以多做。”
“这个是我亲手做的。”徐子赤亲了一下徐子墨,“好吃就给你再做。”
徐子墨整个人都愣住了。
徐子赤做的?
那个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徐子赤?
“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徐子赤也吃完了,让丫鬟进来收拾了桌面,就趴在徐子墨背上,将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徐子墨,你可真是好福气呢。”
徐子墨哭笑不得:“有这么自卖自夸的吗?”
徐子墨娇嗔地朝他耳根哈着热气:“我不管,我就要你夸我。”
“好好好,你最贤惠。”徐子墨难得也有了好心情,揶揄他道,“以后是不是还要缝衣煮饭,相夫教子了。”
徐子赤趴在他背上:“要教也是你教。”
徐子墨无奈地笑。
两人哪会有孩子呀。
徐子墨晚间要看兵书了,拖着个人不方便,好声好气地和徐子赤商量,让他对面坐着。徐子赤撒娇赖皮,一定要黏在徐子墨背上,怎么都不肯下来。
徐子墨向来是拿徐子赤没办法的,也就任由背后就这么长了个包袱。
今晚的徐子赤格外粘人,跟个小孩子似的。徐子墨在灯下坐着看兵书。徐子赤就总是闹他,在徐子墨看得入神时去偷亲他。等徐子墨反应过来,还当没事人似的,一个劲装傻。
躺在床上,徐子赤睡着了才消停了。
徐子墨看着他的睡颜,又望着顶上的大红轻纱帐上细细密密的暗金云纹,总觉得不安。
徐子赤今天太粘人了。
关键就在于太粘人了。
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但除此之外,他又并没有别的异常之处。
徐子墨心里拿不准,想着徐子赤定然是发现了,心中愧疚不安。可每每想着和他坦白时,徐子赤又总是一副万事不知的模样。他惴惴不安,反倒比寻常更难熬百倍。尤其在每周与徐子白解毒后,回来面对着徐子赤的温柔,总觉得自己是个背叛了徐子赤。
他疑心是他每每问话时言语含糊,让徐子赤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