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然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唐可洛不见了,满床的小纸船被扫落,围着床厚厚地铺了一圈。他把衣服给穿上,光着脚推门出去,正遇到周湖洗漱完拿着牙杯回来。
“中午好。”周湖冲他笑了笑。周湖的笑容有种很奇特的温煦而动人的感觉,眉眼唇鼻色彩与形状的组合也好看的不太像人,方然觉得他比自己更像一个神仙一百倍——不过说起来,可能自己不是神仙,是个妖怪也说不定。反正如果有神仙,那就应该会是周湖这样子,被他看一眼,就像是被天上的莲花池开的第一朵花瓣尖的露珠滴到了眉心。
“中、中午好。”方然胡乱地打了个招呼,从他身边往楼梯走过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在经过他的一瞬间感觉到了旁边空气些微的凝滞,而几乎在同一时间,昨天第一次见面握手的那种烧灼一样的热和昨晚身体里奇异的涓流同时隐隐约约浮现起来,方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和从前不是那么一样了。
更充盈一些,好像身体里面有些什么空缺被填补了起来,但是这种力量又无比的熟悉和亲切,让方然可以肯定这是从来就属于自身的东西。就像昨晚做完后,忽然十分确定自己想要变出小船就能变出来,可以变出无穷无尽。那是一种很奇异又美妙的感觉。
在周湖的身上,他好像能感觉到类似的东西。
方然在和周湖擦肩而过大概隔开两米后,忽然转身:“——周先生!”
周湖回头:“嗯?”
方然往回走,凑近了他,像小猫探究新玩具一样四处嗅探了一下,然后抓起了他的手,修长而指节分明,温度与常人无异。
“周先生,”方然抬起头看他,认真地问:“你是人吗?”
“”周湖沉默了一下,四下看了看自己健全的符合人类特征的手脚,然后谨慎地给出回答:“大概是吧。”
方然得到答案,有点失望地眨眨眼睛,又抬头问他:“那你会变东西吗?”
“变什么?”
“吃的?衣服?电脑?钱?”方然回想着自己历年变出来过的东西,一个一个地数着。“或者口、口红?”
他有点心虚地一抬头,周湖正有点疑惑地低头看他,方然的鼻尖擦过了周湖的鼻尖,两眼正对上那双露池湖光一样的眼睛,漂亮得不敢多看。他惊得光脚打滑往后一摔,被周湖眼疾手快地箍住了腰,堪堪站定在地面上,周湖的掌心贴着他腰后,隔着衣服都烫得他浑身一抖。
周湖说:“您要是有什么经济上的困难,可以尽管告诉我,我也许能尽一些微薄之力。”
“啊、没有,”方然连连摇头,手忙脚乱地从他的手臂里出来,“没有没有。”
周湖嗯了一声,“那我就先回房了。”
方然点点头,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身急急忙忙地下了楼梯。
他感觉到了。
在周湖扶住他的时候,掌心的那种不同寻常的热度与他身体里那种充盈起来的力量共鸣一般的互相感应。方然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轻轻一抖,一片莲花瓣就从中飘落。
唐可洛正坐在客厅翻着一本书。方然看到他又想到了昨晚发生的事情,画面和感觉像潮水一样飞快在脑子里闪过,然后定格在某一个关键的时间——唐可洛在他快要高潮的时候突然停下,然后抱着他上了床。从床上他第一次狠狠顶进他身体里开始,那种奇异的感觉就在他体内复苏了,似乎是一股神秘而轻盈的涓流钻进他的四肢百骸,唤醒了什么东西。
对就是那时候。他在无意识当中变出了脑子里浮浮沉沉的小船,那只原本想在河边变出的小船。充盈变化了的某种力量和那股涓流是有关的。
方然犹豫了一下,转头上楼往三楼走去。
整个三楼几乎就是一个巨大的书房,直顶到天花板的壁柜贴满了每一面墙壁,摆着各种各样密密麻麻的书。方然光着脚翻过了好几个低矮些的架子,才到了一个关着门的大书柜前面,轻轻地把柜门往两边推开。
他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这个柜子里没有别样,全是有关于性爱交合的书,从建国后才出版的性知识普及教育书到旧得看不出年代的牛皮纸悉数在列,记载着男男女女各式搭配从理论到实践从文字到图片的各种知识。这都不是他买的,从他第一次发现这个柜子的时候就在这里了。那时候他好像十六岁,懵懵懂懂什么也不知道,被浩瀚无垠的知识拥抱得大脑当机。不知道为什么直到现在,他已经会毫不羞涩地和人滚上床,看这种东西还是莫名地害羞。
他是想来找一找有没有什么比如,滚床单滚出绝世神功之类的原理。
这种东西在出版社正式出版的书里是不可能找到的,方然于是把目光转向了最底下一堆看起来古老得不行的书,从最厚的一本开始翻找起来。虽然这些书外表很古老,里面的字迹倒是很清晰,方然从记事起就认字了,在三楼看了好些古籍装订本,看这些书丝毫没有阅读障碍。
但是果然不需要经过出版社就是要更加刺激一些。他看的是男男交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