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看了看手里的草麻雀,脱口反驳说:“不一样!”
摄政王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
小皇帝正搜肠刮肚地想出点不一样的地方,
就听他低声讲道:“是啊,不一样。”
摄政王:“你爹只做了一个月皇帝,你做了快二十年,比他强多了。”
他说完抬头看了看日色,慢吞吞地抻了一个懒腰,
觉得天有些阴了,使唤宫人把他从躺椅上解下来,
绕过还在愣怔的小皇帝往密室入口走。
小皇帝追上去抓住了他的衣袖,急迫道:“那他为什么叫我杀了你?”
摄政王沉默片刻,平静地回答说:“只要我还活着,二十年时间怎么也能把乱局平定了,那时候你也大了,也该想要夺回权势。乱局初平,正适合重新厘定天下,如果这时候起了党争,那过不了多久就会再起纷争。他了解我,但是不了解你,然而他不可能让我杀了你,那就只好让你杀了我了。”
小皇帝抓他衣袖的手不自觉地松开了,
摄政王回头问他:“臣看陛下不像信得过臣的样子,也不是不忍心杀臣,怎么就拖延到了现在呢?”
小皇帝年少登基,权利在一个年纪能做他父亲的男人手里,
这个人是个胆大包天混不吝的玩意,然而很有能力。
他从小听了无数他的丰功伟绩,
既恨他霸占着自己的权利不把自己当回事,又暗中敬佩他。
这种感情原本就复杂,
在摄政王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把他拉上床后更是成了一团乱麻。
少年情思多变,
一会儿觉得自己是忍辱负重,
从床上下来完还得虚与委蛇地对摄政王,
咽下满肚子恨意含笑和他说话;
一会儿觉得温存过头,也好像平白生出一点爱意。
他被这思绪折磨得满脑子摄政王,
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而这老王八蛋还在不知死活地撩拨他。
小皇帝怒上心头,
又抬脚往摄政王屁股上一踹,把他踹进了密室里,
跟着追进去反手带上门,
抓着摄政王衣领按到了墙壁上。
摄政王需要抬头看小皇帝才能对上他的眼眸,
小皇帝注视着他,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个男人并非不可战胜。
小皇帝说:“你看错了,朕不舍得。”
摄政王的瞳孔骤然一缩,
然后若无其事地从衣领上摘掉了小皇帝的手,
混不吝道:“怎么?感动得心软了?”
小皇帝聚精会神,
掌心转动了下,发力扣住了摄政王手腕,
摄政王冲他慢吞吞地笑了一下,说:“不好意思,都是骗你的。”
小皇帝心里想:说的跟真的一样,你就嘴硬吧。
摄政王的手腕不算粗,小皇帝一只手就环握得过来,
他抓着他走到密室最深处的卧房里,
摄政王把玉佩和香囊整整齐齐地摆在床头,
另一头是他这两天无聊练的字,小皇帝不经意瞥了一眼,
满眼都是什么“君君妾妾”的闺怨诗,
看得人眼睛疼。
摄政王坐在床尾,估计是不想和他拉拉扯扯,
一直没把手腕从小皇帝手里抽出来,
仰头靠在身后的柜子上,自顾自地走起神来,
小皇帝低声说:“先皇去了,然后呢?”
摄政王兀自神游天外,
隔了一会儿才道:“逃命,把你拉扯大,打仗杀人,等死。”
小皇帝还没来得及发脾气,
就听他语气疲惫似的说:“臣想讨个纯做谥号。”
小皇帝瞪了摄政王一会儿,恨恨地给了他胸口一手肘,
摄政王大约是意识到失言,正琢磨怎么把这小崽子糊弄过去,
猝不及防嗷地一声,一扭头扎进了堆在床尾的被子里。
小皇帝怒道:“你的寿数是会和头发一起掉吗?”
摄政王难得被戳中痛点,张口结舌地看着他,
小皇帝气得脸颊泛起一层薄红,杏眼好像含着火光,
一手撑在床沿,居高临下地审视他,
摄政王嘴唇微微动了下,轻声说:“陛下宽仁,臣”
小皇帝俯身咬他唇瓣。
他浑身都长了刺,
摄政王难捱地挪了一下腰,想推开他,
然而手上聚不起力气,只好悻悻地垂了下去,
心想:这小崽子总觉得一片真心能动人,可真是、真是
小皇帝咬破了他的嘴唇,舌尖尝到了血腥味,
摄政王思绪被迫断了,
他僵得像块石头,
小心翼翼地想:可哪有那么多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