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将军，祁国大军快要攻进来了！我们怎么办！”

    定云城守将一拳狠狠砸在桌案上，犹豫许久才缓缓吐出两个字。

    “弃城。”

    聿朝洪庆八年，祁国大军围困聿国边境重镇云州数月有余，待城中弹尽粮绝后发动最终攻势，云州守将李铤抵挡不支，遂下令弃城并率残余两万精锐拼死突围，退至定州，过程惨烈异常。祁国大军占领云州后随即展开屠城，将城中十岁以上男子尽皆残杀，人数可达数万。

    然而李延龄是幸运的。

    即便在得知父帅下令弃城那一刻，他已做好赴死的准备。

    可那些身着异族盔甲的士兵冲进将军府时并没有立即杀掉他，而是将他连同府上老老少少全部当作俘虏带回大营。祁国军队的规矩，凡攻下一城，平民尽皆屠戮，而大户人家的子弟则会被掳去做奴隶，这些奴隶统称为乌奴。

    被押解出府时，他看到云州城中尸横遍野，到处是血肉模糊的尸体，其中有云州的守城将士也有普通百姓，就在离他不远处，一个祁国士兵正用长刀狠狠割断一个男孩的喉咙，刹那间血光飞溅，男孩挣扎的双手很快便无力地垂下。那个男孩只有十三四岁地样子，比他还要小一些。他看得双腿发软，只能咬紧牙关尽量使自己看起来抖得没那么厉害，本能使他恐惧，同时愤恨之情又在他胸中激荡。

    这是他第一次切身感受到杀戮的残忍与恐怖。即使随父出征已有些年月，父亲也只安排他在军中做些文职，皆因他自幼身体羸弱，无法习武，他又是李家独子，临行前母亲还特意牢牢叮嘱父亲，不要让他上战场。要是母亲得知这边的消息，怕是要哭到昏厥。

    一想到母亲，他的心又揪起来。

    李延龄也是不幸的。

    不久，祁国军队凯旋回朝，他作为数百乌奴中的一员，跟随大军来到祁国都城孟京。而后被赏赐给在此次战役中立下汗马功劳的祁国三皇子鲁王伊赫索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