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年轻人,火气都这么大。”倪江生将手上的佛珠摘下,解开袖口,将袖子往上挽了两叠。
“给老子磕头认个错,今天就绕了你。”邻桌的四个流氓都站了起来,这寒雨天气,一个个光着膀子,身上是青色的纹身,有龙有虎,似模似样的。和他们一桌的太妹不安地动了动,却撇开眼,没有阻拦。
“男儿膝下有黄金,磕头认错是大礼,你也不怕折了福分。”倪江生慢慢挽起另一边的袖子,雪白衬衫的袖口卷起,露出下面血红的纹身。
看到露出的胳膊上艳丽的纹身颜色,一个瘦叽叽的小痞子挑衅道:“呦,社会人啊?”
打头的痞子看到那图案,脸色有些困惑,似乎努力在回想什么。
“没人教过你,打架不能走神吗?”倪江生将烟咬在嘴角,提起手边的啤酒瓶当头摔了过去。
啤酒瓶精准地在那个挑衅的小痞子头上碎了个满堂彩,其他三人连忙抱臂躲闪。他长腿抬起,一脚踹中打头痞子的胸口,将他直接踢出两米远,撞翻了他们自己的桌子。
看到老大被一击倒地,跟班们还有点愣神。倪江生扯住最近那个脖子上的金链,往下一拉,膝盖一顶,手肘往下狠狠一砸。这个可怜的家伙脑袋哆嗦着就倒在了地上。
旁边那个这才反应过来,挥拳打来,倪江生信手接住,掰着手腕转了一圈,将他扭得身子跟着翻了起来。倪江生在他膝盖上踹了一脚,将他踹到地上,挥拳照着面门闷下,将他直接打昏了过去。
被最先踢倒的老大挣扎着站起身,向倪江生扑了过来。他身后闪过一道人影,抓住他的金链子,脚下一绊。这位光着膀子的金链大哥当即倒地,膀大腰圆的他却被身后瘦削的身影拎着脖颈转了小半圈,又是一个啤酒瓶兜头砸下,直接趴在了地上。
邱远麟扔了手里半截啤酒瓶,迈过那个家伙,抬眼看着倪江生。
倪江生摘下烟,吐出一口气,嘿嘿笑了起来:“靓啊,手没生。”
邱远麟嘴角动了动,没憋住笑意:“你也宝刀不老嘛。”
“你老豆我还硬着呢。”倪江生将两边袖子撸上去,又坐回了椅子上。左臂上鲜红的图案,原来是大片大片的莲花,烈如火,红如血。
“还不走。”邱远麟走过去,扭头往远处看去。
第一个被倪江生打倒的家伙刚才偷偷爬了起来,却没有再出手,也没有管他的兄弟,而是边掏着手机边往远处跑了。
“总要把事儿了了,你还在这儿住呀。”倪江生给老板娘打了个响指,“老板娘,再来两瓶啤酒。”
“我不怕。”邱远麟哼了一声,还是坐在那儿。
老板娘战战兢兢把啤酒拿来,看着撞翻的桌子和狼藉的地面,面露难色,却不敢说什么。
倪江生往自己的西装那边动了动下巴,邱远麟翻开西装,掏出钱夹,里面厚厚一沓红票子。他捏出一沓:“赔你的,给老板娘添麻烦了。”
那一沓差不多五六千,足够结这一顿饭钱,赔付那便宜木桌和那些餐具了。
老板娘起先还有些不敢拿,邱远麟硬塞到她手里:“你拿着吧,进屋去,别出来。”
一听这话,老板娘连忙接过钱,进了屋去,却也不敢落锁,就在门后看着。
“剩下的留着花。”倪江生转头对邱远麟说道。
“不用。”邱远麟顶了回去,将钱包往西装里塞。
“留着谈朋友啊,傻仔。”倪江生叹了口气。
邱远麟翻了翻白眼:“不谈朋友。”
倪江生用拇指挠了挠头发:“也找个正经小孩咯,别老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
邱远麟慢慢扭过头,瞪着他:“你跟踪我?”
“关心你呀!”倪江生恨铁不成钢地,一副你不识好人心的语气,“你老豆怕你得病呀。”
邱远麟心头生出怒气,掷地有声地说:“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不管谁管,我是你老豆!”倪江生一拍桌子,江湖气浑身乱冒。
“我老豆死了二十年,你算哪来的老豆!”邱远麟耿直了脖子,一丝一毫不肯相让。
倪江生眼角抽搐了一下,眉间的伤疤危险地颤抖着,邱远麟忍不住瞄了一眼,但还是挺直了脖子不肯服输。
在这当口,街头一辆金杯面包以狂奔的速度飞扑了过来,一路上溅起污浊的积水,吱地停在了烧烤店前,下来一面包车人,约有七八个。
倪江生身边站着的司机挺身就要冲出去。倪江生伸手拦住他,斜眼看着领头的家伙。邱远麟一眼瞥到了司机手上戴着的指虎,忍不住抬头,才发现这司机面目老实,身板笔直,有股行伍气。
比起倒在地上哼哼着那标志性的光头大金链子,来的这位显得低调不少。虽然看着也是一身横肉,好歹穿了件黑衬衫,挎个小皮包,噔噔噔走进烧烤摊,站到灯泡下,面色阴沉。
身后七八个兄弟手里拎着铁棍、片儿刀,人墙似的一站,还真挺唬人。
倪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