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伊莲娜都在想,她到底为什么要听约翰的话。
让她待着她就待着让她逃跑她就逃跑,让她注意身体她就真的不在冬天还点超大份牛奶芒果味冰激凌,不在姨妈期间吃老干妈就巧克力。身为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她率先放弃治疗的是自己的智商。
大概是出于习惯吧?她望着树梢想,也不管那里正站着一个拥有灰耳灰尾的男人。小时候的她任何事都是自己决定,就连成为一个医生也是因为觉得丢医疗包很有趣。现在她无比庆幸自己成为了一名特工,并从不曾后悔。
她听约翰的每一句话,包括他说的“搭档只是搭档”以及不久前亦或是很久前说的“别管我跑啊”,她就真的跑了,扛着那个黑匣子没命地跑。可有什么用呢?一个人怎么能跑过一只老鼠呢?一个人怎么能打败单挑九个特工都不费劲儿的兽人呢?
于是伊莲娜索性也就不跑了,把匣子一丢,撑着腿挪到大树旁。她的小腿肌肉已经穿了,混着从腹部的口子流出来的血一起渗入脚下。
这应该是老鼠吧?宛若近视的模糊让伊莲娜忍不住眯起眼。她也不清楚在这种生死关头为何还会想上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她甚至还再辨认那男人的文身到底写的是编号还是什么甲骨文。
伊莲娜给自己放了个医疗包,体力的回复让她姣好却苍白的面容有了一丝红晕。她抽出空掉的弹夹,把最后一夹塞了进去,响亮的上膛声回荡在寂静的森林里。
鸟叫啊风鸣啊虫语啊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像是横版格斗游戏里的背景音乐选项被了。
这么说来大叔已经死咯?她后知后觉地想到这个问题,却也不再往下深究了,眼前的兽人毫发无伤、自始至终都是在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在这儿扑腾,仅有的动作也只是在看到她做出战斗的姿势后慢悠悠抬起那把紫色的榴弹枪,慢到全身上下无一不是破绽。
然而还能怎么办呢?她已经无法跳跃了,狼狈地躲开迎面炸开的榴弹时伊莲娜还差异与自己竟能在翻滚之后爬起来。她没有还手的余地,拼劲全力打出去的麻醉剂也只是极为整齐地从兽人身边划过,喷射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这根本就是一场单方面的戏耍,无聊的猎人逗弄着变得索然无味的猎物,仿佛根本不是为了它的皮肉,而是为了打发漫长的时间。
从额际流下的鲜血漫过眼眶,色彩开始被暗红取代的同时,伊莲娜听到了自己沉重而卡顿的心跳,风箱一般不甘命运摆布而极力运转着。
阴影从头顶掠过,伊莲娜猜测那个兽人应该是去拿匣子了。不过已经没关系了,反正她就要死了,和她的所有同伴一样,在温度一点点流逝后沉睡过去。
早知道就不听话了。她想,敛起的眸子上散落了斑驳的日光。好不甘心啊
塞特斯钻出传送出口的时候,还在高空旋转跳跃不停歇的大老虎朝他甩了个旋转导弹,强劲的气流差点把他掀回天美基地。
“体谅一下老年人的痛苦可以么??”忍无可忍的塞特斯祭出皓岳之巅反手就想倾泻出一车弹夹与其对轰来个升天的蘑菇云,然而扳机还没扣下,自己就被徒然降下的一扇等人高火色盾牌给密密匝匝罩了进去,隔绝了尘埃肆虐的漫天尘土。
“以后请务必让我在前方,工程师先生。”
“好好好。”一向被当作“大软鱼”的塞特斯也不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了,反正每一次他都反抗无效每一次他都率先奔进传送口。
爆炸声消失后,又有什么东西撞上了盾牌,肉体因烧焦而散发的油腻味与低呜声一同传进了这窄小的防御空间,塞特斯从芬里厄架起的盾牌中探出头去。
入目的是一片坑坑洼洼、焦黑冒烟的土地。一个男人躺在那里,半睁的双眸失去了神采。他的手中还握着武器,仿佛随时都能站起来继续战斗。那柔软的棕发已然散落,束缚着它们的发带乘着清风曼妙流动,飘至遥远的地平线。
塞特斯别开视线,转而又定格在了熟悉的身影上。“迪恩?你果然没有死!”]
许是他的语气太过惊悚,背部已然皮开肉绽可见白骨却仍忍着剧痛摇晃起身的男人“呼”地一下扭过头,眸里的不解疑惑在看清是何人后瞬间变成了愤怒与憎恨,那太过强烈犹如实质的情感激的塞特斯竟生生后退了一步,结结实实撞上芬里厄硬邦邦的胸膛。
“为什么”血丝漫上眼瞳,目眦欲裂的迪恩把牙咬得咯吱作响。他这才明白本该在实验室里的铂金武器为何会出现在这些兽人手里,也明白了那句“不是普通人可以驾驭的了得”是什么意思。可笑他却真以为他是在担忧那些生命。
“我本来就是兽王啊——巨鲸,懂么?没有耳朵没有尾巴,稍加伪装就可以无所顾忌的混入人类之中。”塞、不,霍华德定定看了他一会儿,抬手捋起头发。掌心所过之处紫发被银灰所替代,蓝瞳被黑眸所遮掩,整个身形也抽长了不少,就如真正的鲸那样有了光滑而精细的肌肉。“至于为什么”他笑,仿佛在开导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这是种族的问题啊。”
暴起的迪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