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颜帖木儿的目光扫过闵京方才坐过的位子,嗤了一声道:“你们皇帝表现得这样明显,还有什么是本汗不能知道的”他还想说什么,却忽然陷入了沉默。深邃的五官被摇曳的灯火投下片片阴影,情绪也都被隐藏起来,使我看不真切。
我目瞪口呆。
什么叫我在草原上有相好的美人!好不容易才在闵京面前瞒过这些日子的经历,这下全被仲颜帖木儿给搅和了!大汗您是图个啥呀!要报当日之仇尽管来啊!
“朕不怪你。”闵京的身子贴过来,拉起我放在膝盖上的手掌,又慢慢地道,“你在草原上这么多时日,以前又是风流惯了的,这唯一一次,朕原谅你。但是日后,你不准再离开朕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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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瞬间我觉得,闵京很可能是想让我接替苗恩司礼太监的职位,于是下意识,慢慢地避开了他的注视。“千真万确。”仲颜帖木儿乜斜着我,“那美人可是对尚书大人的功夫念念不忘,整日都在回味哪”
仲颜帖木儿舒展着自己的手脚,漫不经心道:“如此也好,本汗正想让你这个天朝的贵客留下来多陪伴些时日,你就应皇帝的口谕留下来算了。”说罢看着我变成猪肝色的脸,扬眉道:“怎么,不愿?”
气氛骤然变得诡异起来。
一起,让站在他们两人面前的我莫名打了个寒颤。闵京虽然身姿矫健,称得上是一个大好男儿,可奈何帖木儿过于高大,在他面前的气势还是稍微弱了那么一些,尤其是在两人那诡异的对话下。
“斯琴也是个可怜人。”提起女钟馗,闵京的表情颇为复杂。“她原本确是想逼迫朕,可奈何朕是不举,也便就做
“朕在那部落里待得实在太久。整日生活在光秃秃的洞穴里,吃着那些半生不熟的食物,忍受着她们日夜的骚扰,有一阵子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等从那些连绵的噩梦中惊醒时,朕又在思索,你到底什么时候会来救朕。”闵京涩然笑着,“若你来了,又会是个什么样子。”
我的心中忽然涌起一阵愧疚。
“不愿说?”闵京冷哼一声,“好,好得很!朕的朝廷不缺你一个无为阁老,亦不缺一个庸碌尚书,你日后就留在这个草原抱你的美人去吧!”
“大汗所言可是真的?”闵京终于慢慢地开了口,犀利的目光长久地扫视着我的全身,尤其是某个难以启齿的地方。
我依言在他身边坐下。他也不言语,熄了自己面前的灯火,任那漫天的星光从天窗落下,打在两人稀薄的影子上。
一个区区文臣敢对他这个草原大汗作出那等大逆不道的事来,他废了我或是杀了我,都尚在情理之中;可他不但没有对我进行丝毫惩罚,甚至对与我同样有那种关系的闵京说出那等试探的话来。]
“愿是愿”我欲哭无泪,“但是你也不能骗皇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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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汗骗他了吗?”仲颜帖木儿突然逼了过来,伏在我耳边压低声音道,“还是说在你眼里,本汗不算是个美人?”
他和白修静交好,或许是一个缘由;然而更深处的缘由,我却不愿去想,亦不会相信。
我不明所以地看看他,安静地听着他接下来的话。]
我默默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着一脸悠然的仲颜帖木儿道:“大汗”
闵京沉默了很久。“蓝玉烟。”见我抬起头来,他又道:“告诉朕你那个相好的草原美人是谁。”
不多时,闵京唤我进去。他的神色平静,丝毫看不出方才动过怒的样子,看见我也只是淡淡地道:“坐。”
我想起白修静,被闵京牵着的手掌莫名瑟缩了一下,只得胡乱点着头。
我一头雾水,只得困惑地看向闵京。
我后退一步,后退两步,定定地看着某大汗。某大汗没再逼近,只是抱着双臂若有所思道:“本汗是万万想不到,你居然还能收服你们的皇帝。”
“朕登基为帝十余年,都是在张氏手中窝囊着度过,等真正摆脱他们扬眉吐气,却又狼狈地沦落到异族人手里。”闵京开口,凤眼里晕染的都是黯淡的光芒。
闵京便微微笑了,继续讲起他在阿日善族部落的经历来。
我尚未来得及揣摩这句话的含义,就匆匆出了帐。
“大汗哪里的话,我一个臣子怎么可能”看着他了然的神色,我只得把下半句咽进肚里,低头讷讷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思量再三,我还是去了闵京那顶部落里最华贵的帐篷,让门前的护卫通报了,站在帐外惴惴不安地等候。?
说罢,闵京摔帘子走了。
“夜深了,尚书大人回去歇息吧。”仲颜帖木儿背过身道,“你们皇帝也只是一时气话,不会为难你些什么;本汗也不会将你强留在草原,还是快快动身吧。”
我如获大赦,也没有在意他话语中那波动的情绪,应和了几句就打算离开。掀起帘时,身后飘来仲颜帖木儿模糊的声音:“你回去京城我们便再不相见。”
我猜不透帖木儿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