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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停下来时，娘拎着装有银器的口袋轻盈地跃到耿府的门前，跟看门的僮仆招呼了一声，轻车熟路地探了进去。我怀抱着睁大眼睛四处打量的琼儿，也跟着她进去，脚步却小心翼翼的，没有她那般随意。

    咣当一声，他身边的一把沉木椅碎成了渣。

    好厉害，原来竟是会武功的。我若有所思地抱紧琼儿，心里佩服的同时，总觉得刚才的那一幕有点奇怪。

    ?

    “耿鸣哲！”娘坐下来懒懒地唤，“快出来接你那些物什！”

    见我一副晴空霹雳的模样，她又安慰我道：“唉，这样老实点不也挺好么，年纪轻轻就纵欲过多，以后老了有你后悔的。”然后她的目光不知停留在了哪里，笑得颇有几分恶意，“再说，前面不行，不还有后面么？”

    早在路上我就向娘说明了自己现在的窘况。其实不用说，她那双毒辣的眼睛也肯定从我空虚的脸上看出来了。

    见耿鸣哲看我，我忙自我介绍道：“在下姓蓝。”

    娘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含糊地道：“大的那个。”

    待他身旁的几个丫鬟被吩咐下去后，娘瞥他一眼道：“算你孝顺。”

    耿鸣哲听罢笑了笑，撩起衣摆在她身边坐下，与她谈起天来。

    江州耿家，称得上是这方圆几百里的地界最有钱的富人，离得老远就能看到他家那座奢华的府邸。我算算自己这一年的俸禄，又算算娘这一趟能赚得的利润，顿时觉得凄凉无比，只想立马丢掉乌纱帽留在江南经商。

    “尚书大人先坐。耿家多年没遇得贵人，今次您来可真令这里蓬荜生辉，理应好好庆贺一番，我这就去吩咐厨娘，今晚应得多加些菜色。”他说罢便起身走了。我的目光也随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心里愈发疑惑。

    ——没见过这样的娘。

    不多时，那扇镶嵌得十分典雅精美的檀木门后便探出一个人来，口中笑着道：“夫人这一趟着实劳累，耿某人先在此谢过。来人，端些梅花糕和润喉茶，再去烧些洗澡水，服侍娉婷夫人歇息。”

    他们两个聊得不亦乐乎，全然忘了还在一旁站着的我；这种被冷落的滋味实在不好受，我忍不住咳了两声，这才吸引住了耿鸣哲的注意力。“这位是”他看看我，又看看我怀中的琼儿，再把目光挪向娘，脸上顿时露出惊愕的表情。

    早就听闻江州专出风流才子，那个兰公子，魅力真是不浅。

    耿鸣哲的目光在我和琼儿的脸上流连着，又道：“哪个是你儿子？”

    ,

    耿鸣哲会意地对身边的丫鬟吩咐道：“桂香，去熬些奶粥给小少爷。”说罢对琼儿微笑了一下，成功换来小孩高兴的挥手。他看起来彬彬有礼，相貌虽不十分英俊，却也温和端正。他身上散发出的一种气场让我觉得有点熟悉，仔细看看，好像轮廓也和我哪个故人有些相似。

    当我问她有什么方法治这病症时，她也只是耸耸肩道：“没辙。不晓得那劳什子御医给你扎的什么针，只能禁欲，慢慢等着恢复；若是一直恢复不来，你便只能如此了。”

    娘朝那满是姑娘的二楼瞟了一眼，看着我道：“怎么？你还想上去看看不成？”

    闻言，耿鸣哲嚯地站起来，阴沉着脸对娘道：“他就是蓝正德之子蓝玉烟？”“正是。”“断袖？”“嗯。”

    我眯着眼睛看看姑娘们聚集的二楼围栏，顿时觉得有些嫉妒。

    法贱商人，而商人已富贵。

    娘拧起柳眉；“不行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成过亲。”

    娘听罢一哼，笑得十分诡异：“那什么兰公子又不是姑娘。能让整个青楼的女子为之倾心，想必是个美人；怎么，你不去会会？”见我不言，她顿了一顿，笑得更加诡异：“哦，我倒是忘了你现在不举。”

    我只沉默了半晌，便道：“孩儿后面也不行。”

    那种似曾相识的气场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转过头时，娘正用一种很严肃很正经的

    哪个故人？我的心有些发凉。耿家这么富有，断不会有什么人出去当小倌吧

    “你、儿、子？”耿鸣哲重重地念着。

    耿鸣哲蓦地笑了。那笑颇有几分邪气，而且似曾相识。

    我呆了。他淡淡地扬起手，面带歉意地朝我道：“不好意思，手滑。”

    姑娘们已经渐渐散开，我赶紧把视线收回来，讷讷道：“孩儿又不喜欢姑娘。”

    这时，琼儿在我怀里嗯啊了两声，小身子扭动着，一双大眼睛也朝我看来，似是饿了。见耿鸣哲看他，我便道：“这是犬子。”

    我撇撇嘴，勉强扯出个尴尬的笑。

    我看着他们，愈发觉得这两人才像母子，我倒像个外人。

    我知道他八成是把我错认为娘的什么人了，一是纳闷何时连孩子都有了，二是纳闷娘的品味怎么这么差。我也不解释，抱着怀里的乖儿子安然地站着，等娘自己给他说明。“我儿子！”娘喝下一口丫鬟送上来的茶，悠然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