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我望着牢里黑漆漆的墙壁,低头悠悠地叹了口气。
抬手按揉了几下自己酸痛的腿,我枕在身下的茅草上发呆。本身就没有什么姿色,在朝中又多年碌碌无为,现在唯一有价值的资本还被榨个精光,如今的我于闵京而言,是真真没有任何用处了,原本他一杯毒酒让我了结就可,也不知是念在我身子虚,还是念在以往的情分上,居然径直把我投到牢里了事。
我往四周看了看。这里还算干净整洁,没有什么蛛网老鼠,地上的茅草也是松软干燥,对于一个重犯来说,未免太过舒适。
我想闵京的用意,许是让我在这里好好地反省忏悔一番。
等我的不举之症治好,再接着用么?我幽幽地想。
我说不出自己对闵京究竟是何种感情。什么情什么爱,那是决计不可能的;然而知晓了他以前曾与无数个男子有过云雨之事,我始终无法释怀。
原本以为自己着实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日,谁知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眼前的铁栅栏就被一束火光慢慢地照亮,软底的靴子踏在硬石板上的声音也渐渐清晰起来。
“哎呀,闵京真是薄情。”林照溪站在铁栏外伸了个懒腰,将手中的火把挂在一旁的凹槽中,慢吞吞地从袖中拿出钥匙,打开了眼前那把沉重的锁。
他打量着周围幽暗的景色,轻轻地蹲到我身前来,两手捧起我的脸颊,似是同情似是怜惜地凝视着我道:“就这么把你丢到牢里,他倒是一点不心疼。”
我平静道:“着实是我的罪。皇上罚的,实是轻的。”
林照溪挑着眉,不置可否。“蓝玉烟,莫要告诉我你对闵京有几分情。”他犀利地扫视着我的脸,低声道,“你可想象得出他这样一个骄傲的帝王,自少年时就被形形色色的男人置于胯下肆意蹂躏的场面?”
他冷笑一声:“帝王和男妓,也不过是昼夜之隔。”
说罢他看着我,像是要从我的表情变化中寻觅到什么蛛丝马迹,以此来判断我是否对闵京有情。
我沉默许久,道:“皇上是自愿的吗?”自愿和那些男人
“你说呢?”林照溪莞尔。
我便不再言语。见我没什么动容,他满意地搂上我的脖子,趴在我的肩膀上呼了口气。相贴的胸膛传来对方稳稳的心跳声,鼻间也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药香,我有些愣怔,双手不由得环住了他的腰。
察觉到他的气息已然有些不稳,我苦笑道:“林阁老,还是免了吧。”轻轻地把他从我身上推开,我拍了拍衣摆上粘着的茅草,道:“在下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几针扎下去,我可得好好做一段时日的蓝下惠了。
林照溪蹙眉盯着我看了半晌,嗤道:“我怎么就看不出你心有余?”
我无奈地笑笑。
“已经厌烦我了吧?厌烦我和修静了。”他突然叹气,声音轻而飘渺,其中夹杂的情绪也很是莫名。
我想开口说不是,却觉得实在没必要解释些什么。我们三人那样的关系,本就该早早地停止了;而他一个医术高超的药师,只一眼便可以看出我现在的尴尬状况,也不知道他究竟想表达些什么。
他站起身走到铁栏边,徘徊了一会儿便站住脚,回头道:“三年。”
我不知所云地抬头看他。
他淡淡道:“我给你三年时间,放你出这京城。三年后你若是不回来,我就放弃帝位安分守己地做个忠臣,为闵京固守江山,你们蓝家和朝廷从此再无半分瓜葛;三年内若你回来,我就废掉闵京自己做皇帝,同时你也再无逃离的可能,一辈子都要待在我和修静的身边。”
我闻言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的儿子,也一并带走,如此一来我便再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你的筹码。”林照溪弯身与我对视着,“——如何?你敢不敢赌?”
三年。
我不知道林照溪打的是什么主意。远离朝廷是我一直以来的夙愿,若就此把我放走,我怎么可能会再回来?可林照溪说这话的语气,仿佛料定了我会在三年内回来一般。
我沉思良久,始终猜不出这其中阴谋。踌躇了一会儿,我道:“雅歌”
虽然我和雅歌这些年来的关系实在淡薄,可我若是一走,此生恐怕就再也见不到她;想到这里,还是有些不舍。
“你妹妹既然甘愿在这宫中,我便会好好照顾她。”林照溪了然道,“嗯,还有她的儿子,以及她儿子的父亲。他们要待在这里,我就让他们一直待着;他们什么时候想走,我也不会拦着,行头和盘缠都会为他们打点好。”
“那我娘”我还惦记着娘体内的蛊。
他似乎是早就有所准备,听到这话就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琥珀状的物什,那竟是以前被他养在身体里的蛊虫。此时那只漂亮的虫子已经被冰冻了起来,在林照溪手中散发着森然的寒气。“我已经将它用千年寒冰封了起来,另一只自那时起就不能作祟,你娘应该早就用内力把它逼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