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堂哥的事情从我被接回来就再没人提过,知道全情的只有我妈跟堂哥的妈妈,我爸以为我在那个家挨了点皮肉苦,我跟我妈回家后他也有两年没跟他家太亲近,但毕竟我爸他那边注重家族观念不可能没有交集我爸也不会跟任何哥哥弟弟闹翻,这个远堂哥家在临市,我妈说他高中出国念书一直念到三年前,现在要定居国外了,女朋友是在学校认识的,家在北京。她简单说完情况我们就到家门口了,我爸跟人在一楼茶室跟人谈事门是关着的,笑声隔着门传出来,我拖着行李回到自己房间,我妈稍收拾了一下就下去招待客人了。
晚上跟我爸那些朋友一起在家吃饭,我爸朋友管我妈叫嫂子、弟妹,我妈微微笑起来还挺漂亮,她太多精力花脸上了。因为我在场他们也跟我聊我的事,我爸坐我旁边胳膊搭在我的椅背上,不时插两句嘴兴致还挺高。他从那个孩子的事后就一直对我妈跟我很好,非常耐心温柔,一次也没指着我鼻子说落我。没想到我找了一年的爸爸到头来收获了三个爹,真是硕果累累。
在这之后我妈再也没提过堂哥哥,她不会提的,一定要装,好像不提就不存在问题。其实她知道的也不过是我年幼无知跟堂哥哥谈了恋爱,堂哥的妈妈还知道得多些,他家住平层,我哥的卧室跟他们一墙之隔,可能我们一周做几次她都是清楚。想起我回家那天的情形是短促又混乱,堂哥在屋里根本没出来,他妈妈拉着我的手特别亲热地表示舍不得我,他爸完全不知情或者也是装,说有时间再来家里玩。我妈把我带走了告诉我回家可以见爸爸了,我在路上忍不住哭了我妈本来没有理我后来问我哭什么,我什么也没说。但她知道我哭什么,我在堂哥家住的时候她一到两周会打一个电话,电话按在客厅,常常是堂哥的妈妈接,她说话不是客气好听的。回家那晚我妈让我洗澡,她要进来给我擦背我把门锁了,她说霜霜让我进去,门打开后她什么都看到,然后给我个毛巾让我不要洗了擦一擦出来吧。她以为姑妈刻薄我。
而我对堂哥哥这个人的记忆也变得混乱短促了,一些片段我记得但一些事情我越来越不能肯定是不是真实发生的,想得越多次反而越往里头补充细节,但几年后又把整件事提炼然后模糊,人都会有意识地美化记忆美化自己,我这么爱自己受害者的立场会不会把堂哥哥的行为往坏里描述?但真的我都不记得了。
唯一肯定的是我想到他已经全然没有痛苦。甚至我有想他要见了我后还有别的心思,虽然他结婚了但他肯定没什么操守,因为我都是跟他学的。
周五中午,我们到了北.京,上一次全家出现在这里还是送我上学,我爸在这也认识一些人,机场外有人接。姑姑家把所有请来的外地宾客安排在周日要办事的酒店,有好些已经住了几天了。我们住的房间是家庭式,他们俩住一屋我住一屋,客厅茶几上放着伴手礼跟邀请函,配着一束花,挺有格调的,打开邀请函里面一把立体的百合跃出,用英文跟繁体各写了一遍。伴手礼是香水还有放蓝白丝绸抽带包的喜糖还有点别的零碎,到时候现场应该跟着些玩意的包装一样都是蓝白色搭配,不土也不洋,我能想象。
三姑父来的时候我妈刚收拾完行李洗漱完换了衣服,他一上来就哈哈大笑跟我爸握在一起,还说我妈怎么这么年轻,又看到我说长这么大了!这么漂亮的大姑娘。我由此知道任何痛苦只跟自己有关与任何人都没有干系。他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印堂脸颊红气缭绕,隔八百米就能看到他的得意。他在沙发上跟我爸聊了十多分钟就走了,太多要忙的事,只说晚上要聚餐,主要是两边的家人,第二天才是正式的婚礼。
我爸把他送出房间门,回身看到我,半皱了眉头,欲言又止,他又看看我妈,我妈问我:晚上你去不去?我说:我能不去?我妈说,女方那人少,晚上可能也就十来个人,你爸是肯定得去的。我说那就去呗,我妈说:别家的小孩也都去了。又说:你不喜欢你姑姑,就别理她。我爸说:就这样吧,也就走个过场。他去洗漱收拾了,我妈起身去收拾行李。我妈用我挨打的事跟我爸闹过,当然是刚开始、私下里,我爸也的确愧疚,但最后也不了了之,因为一他讲面子,二这个事情不好说。
晚上我穿好衣服化好妆,酒店暖气足我穿得跟秋天一样,我妈跟我爸也穿戴齐整,坐电梯到了楼下餐厅包厢,巨大的圆桌上已满了半数,我没看任何人的脸就只跟着我爸妈坐下,姑姑姑父来招呼我们,我才就势抬了头。我妈说得对,很多小孩都来了,从五岁到三十岁,都是家里我这辈的,很多已参加工作,跟大人没有分别,以至我分不清哪个是堂哥哥,但我我看到了新娘,因为她的面孔最是陌生,也不太像南方人,是戴眼镜、皮肤还算白的,她和她的父母坐在一起,身边位置空了一个。
接着有人来到了那个座位旁,拖开椅子站进去,这就是堂哥哥了,我扫视他,发现我看他比看新娘还要陌生,他没戴眼镜了,但眼睛并不是很有神,也不像我记得他下颌是有棱的,而是挺顺长的一张脸,他跟着他父母一起热情地招呼我爸妈,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