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阳光茂盛,千丝万缕的金线洒在落满灰尘的百叶窗上。阿荆凝视着身边熟睡的男人,发现他眉间已有浅浅的皱纹。
鼻子大的人鸡鸡大。这句话果然没错。
阿荆翻了个身,发现浑身酸疼得厉害。
“妈个板板”
“你骂谁。”
阿荆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金项链醒了。
“你听错了,”阿荆面不改色:“我说的是我要过早。”
金项链笑了笑,也不戳穿她,径自下床去厨房找东西吃。阿荆看着他肌肉感十足的背脊线,肚子果真响了起来。
昨晚应该做了很久。
阿荆把凝结着白色糊状物的床单全部扯下来抱到卫生间,自己也顺便洗了个澡。她在老壁橱里翻翻捡捡,找出原来那根炸毛的牙刷,用手接了水“咕噜咕噜”刷起牙来。
阿荆的牙齿因为长时间吸烟有些发黄,因此她格外注意刷牙——早上刷一遍,中午刷一遍,晚上刷一遍——小白脸曾调侃她何必这么麻烦,把烟戒了不就完了?阿荆偏不,她宁愿一日刷几遍牙也不想放弃抽烟。
金项链端着两碗面进来,看见阿荆极尽所能地仔细刷牙,便笑着调戏:“那个基佬说的没错,你要是不想牙齿黄,戒了算了。”
阿荆鼓着腮帮子,嘴边一圈白沫沫:“五偏物!”
“你说什么?”
金项链走过来,从背后环住她的腰。
阿荆吐干净水,大声道:“我偏不!”
她说的雄赳赳气昂昂,像一个任性的孩子。
金项链好笑地看她嘴边没擦干净的牙膏沫子,低头吻了上去。
女孩嘴里还残留着清新甘冽的薄荷香味,镜子里倒映出刚刚升起的太阳。金光笼罩着拥吻的二人,楼下汹涌车流又开始新一天的轰鸣。
真好。
阿荆在金项链这里蹭吃蹭喝了好几天,原本还怕他多问些什么,但金老板只是每晚同小丫头在床上胡天胡地闹上一番,多余的也没有。不愧是混江湖的。阿荆觉着甚是受用。
日子就像旧牙刷上的牙刷毛,看起来挺多,实际上没几根。某日金项链提议带阿荆出去逛逛,感受一下江城的初秋美景。
“骚包。”阿荆评语。
“爷勒叫贴心——”金项链十分得意。
“去你妈的贴心!”
两人在摩托车上插科打诨,一路从汉口开到郊区。阿荆趴在金项链的后背,瞧见早秋凉风里的轮渡码头上已有嫂子开始挑着扁担卖莲蓬了。到了目的地,高粱田里青青红红的十分热闹。金项链把摩托车停在路边,拉着阿荆在道场边上坐下。
“脸上的伤还疼吗?”
阿荆知道金项链想问的问题有很多,但没想到他会先提这个。
“嗨,冇得事。”
见金项链点起了烟,她也要凑过去借火。金项链却不让。
“屁机油!”阿荆撇撇嘴。
“我心疼我的牙膏钱。”
天上的云翻出一个大大的白眼,脚边的蚂蚁忙着躲避落下的烟灰。
两人就这样呆着不说话,无非他们都是极适应安静的人。一个热闹惯了,一个冷清惯了。阿荆有时候觉着金项链此人尤其矫情,就比如说为了显示出自己的江湖范儿故意在胳膊上弄个纹身——可纹啥不好,非得纹一蜻蜓?
“这你就不懂了;我们这儿管它叫草虎子——‘草莽英雄、江湖猛虎’——说的不就是咱嘛!”他如此解释。
阿荆评语:简直不要脸。
等白云翻出第十七个白眼的时候,金项链的烟也烧完了。阿荆嗓子眼里的痒顺着扁桃体逃到舌根,再攻击进入牙神经,酸得她咽了口吐沫。金项链见她这幅鬼样子,挥了挥手里的黄鹤楼逗她:
“一个问题一根烟。”
“成交!”
阿荆卖乖的时候十分可爱。金项链觉得,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像那个不谙世事的高玉溪。
那个本该一直单纯天真的高家小丫头。
“第一个问题,是不是手里没钱了。”
阿荆张口就要说怎么会,却看金项链扬了扬手里的黄鹤楼,只好乖乖点点头。
“第二个问题,既然晓得是溜冰,怎么不走?”
阿荆接过烟,在身上摸了半天没摸到火,只好认命,继续回答问题:
“他们小屁嫩子能搞到几纯的?顶多晕一阵,大不了浪费几个套”
眼瞧着金项链脸色不善,阿荆撇撇嘴:“我错了。”
认错态度良好,金项链把打火机递给她。阿荆叼着烟点燃,深深呼了一口气,天边暮色便在烟雾中弥漫开来。
“第三个问题,他们是不是又”
阿荆回头看他,把一缕碎发撩到耳后:“嗯?谁?”
金项链要说的话堵在了喉结里。
算了。
等她抽完烟再说吧。
消散的烟慢慢往高粱地里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