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到了三更,夜风连最后一丝的喧闹也带去了,只余圆月当空,万籁俱寂。
云公子褪下白日一身华服,换上了夜行用的黑裳,踏着月色悄然无息的离了房。
这时候大多宾客都已歇下了,只剩山庄内部的侍卫还提着灯,沿着工作的路线来回巡视,被他轻而易举的避了过去,几经翻越,转眼来到白日去过的后院。落脚站定后,云公子取出一枚掌心打小的圆珠,平举于视线,不一会儿,就见那玉石隐隐闪烁,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果然是这边么?”他喃喃道,神情一扫先前懒散,竟是十分严肃。依着那珠子的指引,不多时便站在了一大片花圃前,盛开的牡丹仍旧艳丽,只是没了阳光照拂,冷辉的月色一衬,少了些鲜活,反多出一抹阴森来。云公子一抬脚便踩了进去,明明是个高大男子,脚步却轻的像猫儿,转眼掠出十来米,近乎没留下脚印。
不多时,他便将这偌大的花圃翻了个遍,却一无所获——倒是手里的珠子始终闪烁,又叫他不得不继续寻找。
虽然这是在后院,但也是在巡逻范围内,每一炷香都会有队伍路过,他没法闹出太大的动静,只好借着夜色遮掩,依靠自己鬼魅的身法穿梭其间,关键时刻还不得半蹲下身,藏在花丛后面。
反复往来几次,他已是一身花叶,不可谓不郁闷。
云公子低头看着掌心的“测灵珠”——顾名思义,可以检测到发动禁术的灵力,但还有一个坏处便是范围较小,而且只有晚上才可使用。
不然,他也不至于在这庄子里住了几日,才找到这么一处可疑的地点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但目前的处境又着实尴尬得很,难不成,真是自己搞错了不成?
就算是他弄错了,测灵珠也不会无缘无故闪烁,这里一定有东西。
“回去一定要找大哥多讨点好处。”云公子叹了口气,打算把这花圃刨开看看——反正就算明日被人发现,也不会怀疑到他头上来。
只见他手腕一抖,一柄软剑滑入手中,水蛇一般的剑尖没入花丛中,搅起一片风浪。
云公子卡着巡卫队过来的时间,将这一片大好的鲜花糟蹋了大半,都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手上一顿,却是砍到了一处硬物。
他“咦”了一声,弯腰将那周围的泥土拨开,恰逢头顶云散,月光徐徐落下,倾洒在那块惨白的骸骨之上——那是人的头骨,黝黑的眼眶沉默的注视着他,像是要将灵魂也吸进去
,
云公子眨了眨眼,只一瞬间,周身的事物却已经变了。
先前被他翻开的泥土不知何时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他仍旧站在大片花丛中,视线所及的边缘却起了雾,一眼望去,竟是再看不见来时的路。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铁锈味,仔细辨认,竟是从这花朵之间传来的。掌心里的测灵珠微微滚烫,云公子定了定神,足尖一点,踏着那花枝掠出数米。
他按照先前的记忆原路返回,原本极短的路程却被无限延长了去,入目一片血一般的鲜红,云公子停下步伐,望着周遭不变的景色,苦笑了下。
他怎么就这么倒霉——本还在江南快活着,难得出了趟差事,就遇上这种棘手的东西——在所有禁术之中,阵法是最让人头疼的,因为它往往并非一日可成,需要画阵、聚灵等多个步骤,甚至还要用外物来辅助。而已经成型的阵法,可以扭曲阵中空间,改变灵气的走向,让人产生幻觉就像他觉得自己已经走了很久,实际可能不过在方寸之地打转罢了。
没想到欧阳家在大哥手中折损大半之后,余下的孽党竟也有这等功力云公子一边想着,神色一变,闪身躲开从地里探出的手骨。同时周遭突变,鲜艳的花朵间睁开一双双眼睛,满带血丝的眼白裹着漆黑的瞳孔,同时盯向了陷阱中的猎物
尖锐的惨叫声由远而近,此起彼伏的回荡在寂静的夜里,像是地狱而来索命的恶鬼。
一股寒意沿着脊椎爬上,云公子手腕一抖,夜空间绽开一抹银芒,灵活的软剑裹着真气,化作狂风席卷四周,掀起一阵惊天气浪——
一剑落下,剑气穿透诡谲的景色,没入虚空之中。
而下一秒,男人终于变了脸色。
只见他先前挥出的剑气,竟是原封不动的折了回来,力道丝毫不输先前——他侧身让过,却还是被削去几缕长发。
森白的手骨还在挣扎着挥舞,像是拼了命要抓住什么似的,云公子沉下心,再不敢使出全力,小心翼翼规避着接二连三的攻击,一时间竟无法脱身
就在云公子苦战的当头,阵法边缘的雾气一阵波动,一个人影悄然潜入。
下一刹,云公子敏锐转身,二话不说便是一剑过去,不过有了前车之鉴,并不敢使出全力。
出乎意料的是,对方武功平平,这一剑躲的吃力,磕磕绊绊的闪到一边,却还是被剑气划破了半截袖子。云公子转瞬杀到他身前,软剑抵在对方喉间,喝道:“抬起头来!”
那人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用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