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酒坛子小得很,齐折倒了一杯给他:“这是街口的青旗坊酿的,剩的最后一坛被我买来了,晚些肯定就没有了。”
“那合着我就该喝这杯酒。”
齐折浅笑吟吟,眼里都是他。
薛斐来了底气:“其实我不爱喝酒,但别人在伤心难过时会痛饮一杯。我现在喝,就同他们一样,是证明我有心事了。”
齐折差点笑出来,心说能有什么事呢。但转念一想,心事每个人都有,都悄悄地藏心底。不过等过一阵子重新回头看那些忧愁和烦恼,才会发现那都算不得什么。
然后忘掉以前那些,再有新的烦恼出来,如此往复。
“你怎么不问问我是什么呢?”
齐折:“?”
薛斐无辜地眨眨眼:“我不告诉你。”
齐折盯着他手里的动作皱眉:“别喝了,准备洗洗睡了。”
薛斐直叹气:“我真的特别莫名其妙你知道吗?有几件事完全出乎意料,我有时候经常怀疑,我是不是在做梦。”
“嗯,你马上就要去做梦了。我烧水去了,你快些准备一下。”
下午薛斐一人呆着无聊得很,看书写字又嫌枯燥,就睡了一下午。现下精神足得很,哪里还睡得着。
薛斐一把拉住齐折,拖也似的把人往回带,强迫似的让他坐在凳上:“哪儿别去,就乖乖坐着吧。就当是陪我说说话。”
说罢又添了一句:“毕竟我有心结,真的。”
齐折道:“你是读书人,我知道你在烦恼些什么。可我是个粗人,什么也不懂,更没本事顺势来开导你。”
薛斐不太懂:“你知道我在烦些什么?不可能。”
“总归是那几样,理想和人生、功名和处世。”
齐折心想,要是没有这几样的烦恼,那才真出了问题了。
薛斐笑:“行,那就这些吧。”
“天道酬勤,你想做的一定能实现。天这么晚,该睡了,明儿该起不来了。”
薛斐又强制性地把人往凳子压,苦恼说:“你怎么和我爹似的,好的不学,尽学缺点了。读书写字是凭灵性的,勤不能补拙,老这么念叨没用。”
薛斐一看齐折的神色就知道他要说什么,连忙先开口:“你晓得往届中秀才的都是什么样的人?模样自是一等一的俊俏,那气定神闲的姿态,仿佛把书卷气全染身上了。出口成章又笔下能生花,所以能在殿试上脱颖而出。我肯定是没指望了。”
齐折惊于薛斐的想法,认真说着:“你就是那样的人,在我眼里,你就是那样的人。”
薛斐轻微地摇摇头,有些人你只要见一回面,就真真切切地明白那份差距是永远也无法企及的。
要说差的也不多,大家都是饱读诗书的人。平日里也一样勤奋苦读,不曾松懈。
可凭什么,他写的诗文、他练的字,就比你要好上那么多。
是意境悠远高深?那么他就去游览天下名山大川。是有风骨神韵?那么他想尽法子附庸风雅。
比不上,还是比不上。
薛斐长叹一口气,又倒酒喝。?
过了会儿自嘲似的低声说:“算了,何必想那么多。”,
他站起身来,脚下没注意一个踉跄,险些滑倒了,好在齐折及时扶住了他。,
天已经黑了,尽管有灯照着,仍有些看不清他的脸色。齐折便伸手摸他的额头。
薛斐有些恍惚,见有只手要抚上他的脸,下意识地就拍掉了。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四周有些突兀。
齐折摸摸自己的手:“是我唐突了,想看你是不是酒上头喝醉了”
薛斐有些懵,看一眼他的脸,又主动拉着他的手。
两手交握,明明碰到的只是手,齐折却全身都僵硬了。他动也不敢动,呼吸都紧了几分。]
那手有些粗糙,甚至还有没好透的细碎伤口。手感算不得好,所以等薛斐缓过神来,他又放开了。
手的触感不太好,可齐折领口露出来的那片肌肤看上去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
薛斐有些心痒痒,说来就来的欲望似蚂蚁似的啃着他的心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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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上看便是修长的脖颈,然后是齐折的下巴尖,形状姣好的唇,高挺的鼻梁和一双剑眉星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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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朝下看。
自从上回做过那腌臜事,他便再也难忘那销魂入骨的滋味,那真是一等一的风流快活。
他从不知道,原来男人之间的下流事,净是如此的食髓知味。
可、可——
他不愿再同这人有那样亲密的身体接触,况且上回把话都说明了,自己也暗自发誓这样的错误决计不会再犯。
勾栏瓦舍每条街都有,南馆肯定也有。不过一想到与那些不熟悉的人有肢体接触,他浑身抖了一层鸡皮疙瘩。
实在是不能忍受,光想象那个场景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