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衡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祁真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毛衣,站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什么,顾衡轻声走过去,把祁真整个人圈在怀里,“怎么心不在焉的,我进来了都不知道。”
明明跟小唯说只是坐下来聊聊天罢了,把他诓住了,自己慌了神,这么一幅严阵以待、视死如归的样子,顾衡觉得又心疼又想笑。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好像进展太快了,见完家长下一步呢?是不是就该结婚了?”祁真伸手扫了扫窗台上的雪,感情这东西的确没什么数字化标准,非要细细量化,这个达到几分,那个达到几分,才能扯一本证。
但是总感觉现在的自己,正躺在“立竿见影”的泥土之上,也不知道那太阳会不会哪天突然落了下去,“你上次不是说,哪天闲着,就抽空结个婚吗?”
“你在怕,怕跟我结婚?”顾衡沉着声音慢慢说着,听不出什么情绪,祁真甚至想象不出顾衡是什么表情,一瞬间有些心慌,下意识摇了摇头,他不怕跟顾衡结婚,可要说具体怕什么,祁真又说不出来。
“我不是怕跟你结婚,非要说出一二的话,可能是怕结婚这事吧。” 这两个字看似简单,可就像晚上的年夜饭,要请动的就是两个家庭甚至家族的人,这些因素清晰地将很多事隔离开来,干脆利落一刀切,而且成了一种不可逆分割。
祁真不是对顾衡不自信,而是对自己不自信。
“你有足够的时间去考虑这件事,所以不用紧张。”只要最后选择的那个人是我,多等那么一会儿,其实无所谓也没有差别。
祁真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视线看着远方落了雪的树梢,忽的开口:“你说这是不是婚前恐惧症?”
顾衡轻笑出声,“你啊,就是太把结婚当回事了,现在的我们跟结婚相比,只差那本证而已,父母见过了,朋友见过了,床也上……”
顾衡话说道一半,就被祁真狠狠掐了一把,“所以,慢慢来。”
“你这话是不是意味着,不结婚也没关系,反正就差那张纸而已。”祁真平复了心情,开始找麻烦。
顾衡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虽然嘴上说的云淡风轻,其实心里抓心挠肝的,“不是,那你也不能太不把结婚当回事,否则我就要得恐惧症了。”
祁真笑着低下头去,跟那个患“婚前恐惧症”的自己周旋较劲,总会有落入下风的时候,或许根本不用等到败下阵来,就像那时候很随意的开口问出那句“顾衡,你是不是喜欢我”,哪天也能瓜熟蒂落的开口问出“顾衡,要不要就结个婚试试。”
瓜还挂在枝头,那就再让它吹一会儿风吧。
晚上一行人到了所谓“家常便饭”地点的时候,饶是再有心理准备,也被吓了一跳,祁真发誓,他妈今天早上跟他说的是“就十个人而已”,所以这乌泱乌泱一片,不是他妈数学不好,就是自己眼神不好。
人多到什么程度,就是光打招呼都要打很久的程度。
“来来来,都是一家人,快进来,杵在门口作什么?”顾唯妈妈率先开了口,接着就从四面八方响起“就是就是,来,把小唯带过来给我瞧瞧”、“这几个孩子可真俊,都结婚了没啊?”、“都还没着落呢,那最好了”、“这霍家和宋家孩子都这么大了?这么多年没见,都快认不出来了。”
“姑姑,您从国外大老远跑回来,就为了这一顿饭?”顾唯嘴巴都有些颤抖,他家这边来的,还真不是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是最亲的几个,只是这加强营的阵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结婚宴呢。
一群扛得住红毯和万千镜头的人,在长辈的轰炸下,愣是不敢动弹,尤其是顾唯,好死不死的安排在了祁爷爷身边,除了偶尔说几句话,连菜都不怎么敢夹,而祁老爷子在出门前,就收到了来自孙子和外孙,以及祁家一众人的“警告”,小唯胆子小,千万别给吓坏了,要是把人吓跑了,外孙绝对要登报断绝关系。
祁老爷子本身就喜欢顾唯,看着这孩子安静乖巧坐在身边,心头软乎的不行,于是见顾唯碗空了,便给他夹菜,看他抬头眼神亮晶晶的说“谢谢爷爷”,猛地想起祁真小时候讨喜的模样,越发的熨帖,于是夹菜的手就没停过,顾唯的碗也没空过。
顾唯吃到最后,眼睛通红,手都在颤抖,强忍着才没让自己吐出来。
祁真也没好到哪里去,顾衡妈妈的战斗力不是盖的,自己完全招架不住,本来想找顾衡求救,可是顾衡和贺昀修还有霍锐他们,跟贺爸爸还有顾爸爸他们相谈甚欢,毕竟这么多小辈凑到一起也是不容易。
最后散场的时候,双方家长喜气洋洋的像是谈成了什么大生意,本该成为主角的祁真一群人,站在队伍的最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听着前面左一句“亲家下次聚”,右一句“亲家路上小心”。
祁真觉得,就现在这个局势下去,这婚吧,他是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迟早得结,不如早结。
作者有话要说:
祁老爷子:孙媳妇儿,感动吗?
顾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