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童养媳（三）

    李青垣放下电话，表情有些凝重。

    刚刚祖祠的人跟他说，李徉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再不让他和方逸完婚，不止两年，他就只能抱着一具尸体叫儿子了。

    可是李青垣又想到了方逸，他直到现在还以为自己救了他。可是自己却卑鄙的把他当做救儿子的祭品。

    李青垣坐在椅子上，呆呆的看着手掌。

    那是一双年轻而红润的手，里面流淌着不属于他的血液。他痛恨着自己的生命力，惧怕独活。

    李徉自那日争吵后就再也没有出过门了。

    李家上下沸腾，也不过是些老爷抱了养子回来取代少爷位置的流言。

    方逸听闻很是生气，但也懊恼着。他决定好好的跟李徉谈一谈。]

    李徉住在三楼，方逸从来没有上去过。

    那里阴暗，仿佛永远照不到太阳。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幽香，方逸嗅了嗅，觉得这跟李徉身上的味道相似。他甚至莫名感觉这股味道很好闻。

    通向三楼的楼梯盘旋着往上，方逸绕过栏杆上的木雕，定了定神，来到了李徉的房间前。

    他敲了敲门。

    “李徉，你在吗？我是方逸。”

    房间里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痛苦呻吟，方逸大惊，“李徉，李徉你怎么了？！”

    他拍着门，但房门似乎反锁了。

    “滚”

    李徉的声音弱弱的从里面传来。]

    “可是你听起来很不好！”方逸反驳道，“你快开门！”

    “”李徉没有回应他。

    房间里，瘦弱苍白的少年在地板上支撑起身子奋力爬上床。李徉已经满头大汗了，他被诅咒带来的疼痛折磨着，指尖恨恨的抓着床单，“滚！”

    方逸在外面焦急的说，“你再等等，我去叫李叔叔！”

    李徉听闻，连疼痛都不顾了，出声制止道，“站住！”

    不知为何，在听到方逸焦急的声音后，疼痛缓解了许多。他犹豫了一会儿，说：“我开门，你进来。”

    于是李徉蹒跚着挪到房门，打开了门。

    方逸待门打开，看见少年一脸憔悴，脸上早已没有初见时的朝气，心下一惊，“你你真的没事？”

    李徉瞥了他一眼，一只手搭在门把手上，“没事。”]

    说罢，他偏过身子，“进来吧。”

    方逸点了点头，抬脚进去。

    一进门，一股浓烈的香味扑鼻而来，他被香味迷得一滞，心跳不知为何突然加速。

    “怎么了？”李徉看他面色异样的站在原地，不耐烦的问道。

    “没没什么。”方逸慌忙低下了头。真是见鬼了，他刚刚为什么看到李徉的侧脸就心跳加速。

    “找我什么事。”

    “我想说，李叔叔救了我一命，我会回报李家的，你和李叔叔，都是我的恩人。他们说的那些谣言你不必放在心上。”方逸低下了头。

    李徉静静看着他，门外不远处是傍晚的斜阳，方逸站在门前，背后是光。李徉眯了眯眼，他想着自己这些年来努力抗争的意义，妈妈死了，自己也越来越虚弱，可他就是不想让父亲随了祖祠的愿，替自己找一个解药。

    不过，李徉看着方逸局促不安的神情，心中突然涌现一股奇异的情感。

    他知道自己脾气很差，就算长着一张姣好的脸蛋，也改变不了他骨子里恶劣的本性。他看到方逸的第一眼就觉得他和这里格格不入，方逸不属于这里，他坚毅勇敢，带着双性体的秘密活着，只要给他一点希望就能重新燃起。这和李徉，乃至于李青垣都是不一样的。

    他们已经受够了李家的掌控，受够了世代的诅咒，可是他们却丝毫没有挣脱开历史的束缚。就算他一心想逃离这样的生活，又有什么用？没了祖祠安排的双性人，他马上就会死。

    “方逸。”

    李徉吐了口气，“你知道你为什么在这儿吗？”

    方逸愣了一下，“李叔叔，李叔叔救了我和小瑞。”

    李徉又笑了，苍白的脸蛋衬的那抹笑凄凉又绝美，“我父亲救了你，是为了救我。”

    方逸似乎没有太多惊讶，“嗯，我知道。”随后他扯了一个笑容，“不然救我有什么意义呢？”

    李徉又接着说，“我们李家世代受诅咒，每个男人都要在成年之前和祖祠安排的双性人成亲，才能缓解诅咒，延寿百年。”

    方逸微微张开了嘴，“这么说，是用身体吗？”

    李徉把头凑过去，在他的耳畔轻声说道，“对呀，李家少奶奶。”

    果然，方逸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

    他早就觉察到事情的不简单了。李青垣救了他，救了小瑞，他也早早发誓要回报他，如今，他才知道，这个回报的代价就是把他身体的秘密公之于众，被困在李家为妻。

    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这种事情只会让他感觉又羞又怕。可是小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