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每个人面对社会的各种压力总会有不同程度的抑郁,程度低的,多出去走走散散心就能自愈,而像寒远这种,已经到了必须吃药的地步了。
寒远性格跟常人不同,像从前就不大爱说话,安静的时候不是看书就是盯着某一处看,正如张林描述的那样:无欲无求。
无欲无求这个词看似美好,却不太现实。
每个人从被孕育的那一刻开始就在竞争,成绩要排前面,衣服要好看的,玩具要好玩的长大后,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
而寒远的人生仿佛是被一股力推着走的,好在他自身条件良好,一路几乎顺风顺水。可这样的人,最经受不了挫折打击,容易把自己困在死胡同里。
关越不想逼寒远,但是也不想失去寒远。
当晚,关越没收了寒远的香烟,将卧室重新清扫了一番,抱着一叠被子跟寒远同住。
抑郁症并不单单是精神上乏力,身体上也有说不清的疲惫虚弱。寒远躺在床上,浑身蜷缩着躲在一角,头发不再像平时那样黝黑,呈现出一种胶质感
关越心疼,胳膊轻轻搭在他腰上,自言自语道:“你的东西我都放在保险柜里,你想看的时候我给,香烟也不能那么抽了,对身体不好。寒远,你喜欢吃什么,只要你说,我尽力学。你喜欢玩什么,我陪你玩。”
“对了,你不是喜欢看书吗,地下室本来是家庭电影院,可以弄出来放书,改天我们一起去选书架好不好?”
寒远听烦了,从床上起来,推开卧室的门走了出去。
关越连忙追出去:“你去哪儿?”
寒远走到电视柜,蹲下来打开抽屉,只摸到了打火机,里面的香烟全被关越给收走了。
关越看出他在找什么,走到寒远身边交待:“我藏起来了,烟不是个好东西,对肺伤害太大。改天我去超市买点糖果,你觉得嘴里没味的时候就含着。”
寒远握着打火机,浑身气的微微颤抖。
妈妈的命被老天爷带走了,爸爸跟现任妻子欢欢喜喜结婚,妈妈留下的东西被关越没收,如今,连抽烟都被管束着。
身边值得留恋的人和物通通远离了他,活着,真累。
寒远情绪不稳定,特别是在抑郁的期间,一件小事都容易往极端想。
寒远一双眼充满血丝,一股气将打火机扔在地上,铁质打火机被摔得变了形,寒远冲关越嘶吼道:“你在逼我!”
关越见不得寒远这样,怔怔地看着他,浑身难受得一抽一抽的,关越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是你在逼我。”
寒远的火气消了,沉默地看着关越,忽然整个人虚脱地坐在地上,抱头痛哭。
寒远毫不掩饰自己的悲伤,像小孩子那般嚎啕大哭,这哭声中,承载了太多的痛苦。
关越心口被针扎似的疼,慢慢走到寒远面前,蹲下来将寒远抱住。
“寒远啊寒远,我不逼你还能怎么办?我舍不得你”关越说着,声音也越发哽咽。
寒远没理他,仍旧攥紧拳头大哭。
关越听得不是滋味,搂紧寒远叹气道:“你哭吧,在我看得见的地方哭,别一个人难过。伤心也带上我,你陪你一块白头。”
人在极度焦虑悲伤的时候,人体黑色素极速减少,一夜白头并不是假话。
寒远哭够了,眼睛疼,嗓子也疼。
关越倒了一杯秋梨水递给他,看着寒远两手握着杯子将水喝完。
关越细细地解释:“寒远,我听医生说了,你难受,有自杀的想法,其实都不是你的本意。这是抑郁症在作祟,是它让你难过,让你想不开只要好好吃药,一切都会好的。”
寒远情绪下去了,低头愿意听关越讲话,只是摇摇头说:“我没有抑郁症,只是觉得人活着没意思,要面对那么多人和事,经历生死离别,背叛,污蔑到头来,还是一个死。”
“可人这一辈子,快乐的事肯定比难受的多,你经历的事,别人同样也会经历。”关越觉得,自己当着寒远说这样的话是不够格的,寒远所说的“背叛”,肯定指的事他。关越咽了咽口水,道:“把药吃个十几天,肯定有效果的,我们先试试看。”
寒远赤脚坐在沙发上,抱着膝盖靠在角落,疲惫道:“关越,你别管我了。”
“寒远,给我一个机会,我想照顾你。”关越跪坐在沙发上,小心翼翼地去亲他露出来的半边脸颊,手掌紧紧握住寒远的手。
寒远下意识躲避关越的亲吻,闭着眼,淡淡道:“其实你也没有错,我早就听说了你的过去,只是念想着,我可能跟他们不一样,值得你爱。”
“是我抬高自己了,我有什么好的,人又闷,又不懂得情趣,老是招你嘲笑他们哪个不比我好”
寒远说的每一句话都跟闷雷一般敲打着关越的心脏。
往日的那些顶多算炮友,各求所需。而寒远,竟然会拿自己跟他们做比较,关越内心酸涩不堪。
“不是的!不是的”关越发疯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