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尸体堆叠成一道防护墙,死命地往身后的甬道石门撞起来。
石门丝毫没有反应,眼泪便自己滚了下去。
道姑娘心屈,自己不仅无用,还什么都不知道,为人拿捏,害得妖精也为她牵累受伤,要是妖精不在了……
“别哭,也别急……”
妖精虚弱地笑,“一进门都是机关,韩凭出身墨家果然不假,阿姊…你拿夜明珠照照石门给我看看……”
“好!”
道姑娘抹了眼泪,抬眼见夜明珠落在外面,纵身越过尸体墙,抄起一具尸体顶上就去捡夜明珠,箭雨却是停了。
珠子刚握住,地面传来了一阵咔擦咔擦的响动,像是什么重物拖着脚步正往此处走来,冷冰冰地坠着人的心魂。
道姑娘背脊发麻,撇开尸体纵到了妖精身旁,也不敢贸然动她,正要照看石门,妖精却一把捉住了她的手,拉着她躲下来。
“我还能撑一会儿,先看看那边什么动静。”
道姑娘听着妖精虚弱的音气,心疼的受不了,紧紧抓住她的手,勉强应道,“好。”
冷咔咔的步声磨人而缓慢,寂静的甬道里满是血气,妖精的呼吸时断时续,道姑娘脑子里乱成一团,更别说尸墙上冉冉滴血的声音,像是催命的壶漏声。
幽冷的光中,尸体上的麻衣血迹潸潸,乌黑浓墨的像是随手涂抹的血画,一双双不甘心而惊怕至极的眼,合着那夸大的血红嘴唇,皆像是地狱而来的饿鬼,透过面具的窟窿,死死地盯着道姑娘。
道姑娘发了抖,只一下便强自按捺住了,妖精发觉,勉强翻了个身,伏在道姑娘的身上,一双乌墨的瞳子迎着她,满是温切的安抚。
妖精在手心里勾勒出‘别怕’,道姑娘却望着妖精背上那一道乌墨的裂痕,心底酸涩极难忍,眼泪再度止不住地淌了下来。
妖精眼底急了,死死按住道姑娘的手,摇摇头。
道姑娘知道自己的眼泪惹了妖精心疼,哽着呼吸咬住酸涩的翻涌,点了头。
似乎是察觉了什么,冷咔咔的步声停下,就停在了尸墙之外,隔了好久好久,才又渐渐拖动起来。
步声接近,道姑娘和妖精动也不敢动,有拖动的响声,似是有什么在拖动地上的尸体,将它们搬起来,‘扑通’地又丢进了什么里面去。
咀嚼的声音传来,骨头磨碎的像是磨在了自己的骨头上,咀嚼的吞咽后,有什么碎掉的东西哗哗地摊在了地上,拖着淅淅哗哗的步子继续往过走。
一路折磨地不知过了多久,那东西终于接近了尸墙,猛地窜进了一个一人也大的脑袋!
道姑娘抵在石门上,眼珠子不敢动,呼吸压得很浅很浅,显然是在装死。
借着幽蓝的光,道姑娘才看清那是个鸯鸟的模样,并非真正的肉身,而是以木器雕琢而成,尖锐的鸟喙以青铜的材质磨成,寒光烁烁。而那一双浑圆的眸子没有瞳孔,纵使刻画出了瞳孔的纹理,也明显看得出是假的。
但是那瞳孔能动,绕绕转转地歪着头,凑近了距离打量着道姑娘,鸟喙上的血就那样一滴一线地落到了道姑娘胸前的妖精发上。
道姑娘心底揪紧,差点儿没跳起来劈开那鸯鸟,好在鸯鸟退了回去,张开鸟喙叼起了尸墙的尸体,咔擦咔擦地咀嚼起来。
一阵咀嚼后,尸体的碎块落入鸯鸟的腹中,哗地就淌到了地上,原来那鸯鸟空有其形其举,却终不能如活物一般,当真把那些碎尸给裹在了腹中。
磨人的难耐中,机甲鸯鸟将尸墙上的尸体慢慢咀嚼了干净,一地的碎尸铺展过来,道姑娘看到了鸯鸟身侧两名戴着面具白衣红襟的人。
其中一名左手血迹潸潸,竟然是越栖月,道姑娘心喜,小心翼翼地余过眼光,顿时觉得不对劲起来。
原来这两人面具下的眼,俱都空洞无光,人也机械地拖着地上的尸体往鸯鸟身后的一个车架上装,居然装了整整一车架的尸体!
☆、捉到鬼了
被丢在一堆尸体里的感觉真的不好受,道姑娘小心地护着妖精,让她趴在自己的身上,尽量隔绝那些尸体的腐败恶心。
确认到那两个人是乌行云和越栖月,道姑娘心底更没了底,不知道短短的时间内她们遇到了什么,才会变成了那幅模样,像是被什么给控制住了,做着由不得己的事。
残余的尸体被尽数搬上了车架,身后的石门咔擦咔擦地打开,木制的鸯鸟拖着车架开始往门里走。
道姑娘偷偷看了一眼,乌行云和越栖月两个人僵立在石门处,石门缓缓关上,两个的人影渐渐掩在了石门背后。
世界被隔绝,与她们的牵系,像是绳子被夹在了门中,只消那门一关一夹,就彻底断了。
当真就断了,过坎的颠簸蹭地撞响,粘稠的挤压沁过了血,道姑娘忙格了一点儿空间给妖精松缓。
妖精没有什么反应,道姑娘心底一揪一揪的,如同鸯鸟咔擦咔擦滑在轨道上的节奏,不时地扯着人的神经,让她几乎想要大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