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平村在动工,阴气重,那些工人要用符防身,还有很多地方都得镇符,怕出事。”
庄晓笙默默地看了眼路无归,又盯着路无归画的符看,心说:“鬼是没办法画驱邪符之类的吧?这么多符在这里都没有镇住二丫,二丫是人吧?”她抬手朝路无归摸去。是人是鬼,摸一摸总知道了。
路无归的身子一侧,避开了,说:“你手烫。”
庄晓笙凑近路无归,凝神看了又看,问:“你真的没事?”
路无归说:“我挺好的呀。”她干笑一声,赶紧埋头去收符。
挺好的心虚什么?庄晓笙没好气地扫了眼路无归,却一眼看见桌子上只有符的影子,没有路无归的影子。她愣了下,再次定睛看去,见到桌椅、包括桌子上的东西、路无归手上的东西在阳光下都有影子,唯独没有路无归的影子。
活生生的人站在面前却没有影子,这事——
庄晓笙有一种活了将近二十九年的人生都被巅复了的错觉。
她有种即将被她家二丫又一次刷开新世界大门的预感。
庄晓笙想问路无归“你的影子呢”,可她看得出路无归的闪躲,似乎有顾虑。她在旁边的折叠椅上坐下,说:“左总跟我说了些你的事,说你出了事。不过爸妈说你挺好的,说你比以前活泼机灵开朗多了,说游清微教了你很多东西,他们很感激游清微。”
路无归睁着一双晶亮的大眼睛喜滋滋地看着庄晓笙,问:“他们也觉得游清微好呀?”
庄晓笙问:“你觉得游清微很好?”
路无归说:“是呀。”
庄晓笙柔声问:“好在哪?”
路无归说:“香香的、暖暖的,摸起来可舒服了,她还总贴着我抱着我的胳膊睡觉,我特别喜欢她靠着我。”
庄晓笙:“……”
路无归又说:“我想要什么她都买给我。”她又得瑟地让庄晓笙看她身上穿的新衣服,说:“我这身衣服好看吧?游清微花了好几十万找人做好寄过来的,是法衣。穿着它能隔阻阳气侵蚀,我要是想藏起来时还不会我不见了露一身衣服在原地把人吓着,可好了。游清微说不能一年四季只穿一件衣服,说先给我做两套春装穿着,我白天有两套法衣轮换着穿,晚上还有好多套灵衣可以换着穿,游清微还给我做了裙子,我都没有穿过裙子,都不知道怎么穿裙子……”说话间还很不好意思地扭了扭身子抿着嘴傻笑一声。
庄晓笙:“……”她默默地看着嘴唇一开一合吧啦吧啦说个不停的路无归,愣了半天。这话唠是她家那成天闷不吱声、对人不理不睬的二丫?二丫还有害羞的时候?
路无归发现庄晓笙的沉默,这才意识到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在说,问:“我是不是话太多了?”
庄晓笙说:“没有,是二丫变聪明了。”
路无归大受鼓励,点头说:“对呀。我丢的魂打齐了,当然变聪明了。你都不知道,我被打胎的时候丢了魂在阴路上,是游清微带我去找回来了。找魂的时候可危险了,有近千只大鬼,还有数不清的尸怪,游清微花了四百万买了五道天罡神雷符像不要钱似的打出去,全用光了,把我心疼坏了……”
庄晓笙引着话唠路无归说话,没多久就把路无归回来后发生的事摸了个底儿掉。想到她家二丫傻呼呼的,连命都没了,还满口说着游清微的好,心里百味陈杂,难受又心酸。
路无归听见说话声和脚步声从柳平村方向出来,她朝墙上的挂钟看了眼,说:“四点了,他们下班了。”欢喜地凑到门边去看游清微回来没有。
庄晓笙喊了声:“二丫”,问:“你喜欢跟游清微在一起吗?”
路无归点头说:“喜欢呀。游清微可好了。”
庄晓笙说:“那让你回家住——我是说继续住在我那,我给你做供饭……”她话没说完就见到她家二丫一脸怀疑地看着她,她不由得问:“怎么了?”
路无归问:“你会做饭吗?”
庄晓笙被路无归问得一噎。她顿了下,说:“我让妈做。”
路无归说:“他们看到我吃供饭会哭的。”
庄晓笙又被噎了把,心头一阵堵得慌,有着说不出的难受。
“游清微”路无归开心地在门口挥着手,喊:“下班了呀,晓笙姐姐回来了。我都跟她说清楚了。”
庄晓笙:“……”她缓缓地问了句:“二丫,你都跟我说清楚什么了?”
路无归说:“你套了我半天话,我都把我怎么死的告诉你了呀。”
庄晓笙:“……”她默默地看着路无归,好一会儿,才怅然地叹了口气,抬眼朝站在门口的游清微看去。这一眼看过去,差点没认出游清微。
游清微这货,向来是非大牌不穿,要么就是一身定制唐装,随便甩件外套出来都能顶她好几个月工资。此刻却穿着一身乡镇款的进货价绝对不会超过一百块的衣服出现在门口,运动鞋上全是黑泥、牛仔裤上沾满了灰,那脸瘦得只有巴掌大,素颜朝天,本就白得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