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谁……谁来救救他?他的心……碎裂的心好像又碎了一次。
“你们是仙人,不用在乎那些世俗眼光。其实从第一次见到你们,我就觉得你们很配。你放心,我支持你,虽然我这辈子是看不到狐仙大人了,但你们都是仙人,下次他出关,你要记得把心意大胆表达出来……咦?眉山大人?眉山大人?”
怎么说着说着他人就不见了?辛湄疑惑地四处张望,难道他是在害羞?
眉山君正在雨水中狂奔,冰凉的雨水打在脸上,和滚烫的泪水混在一起,从颊边滚落。
“天雷啊——!”他跪倒在池塘里,张开双手向天,绝望恸哭,“下来一道天雷把我劈死吧——!”
天雷没有出来,雨也渐渐停了,乌云散开,反倒露出滚圆银白的月亮。
那一夜,池中狼嚎阵阵,鬼哭声声,简直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外面是有狼妖闯进眉山居了?”
某客房中,睡不着的覃川忍不住发问。
傅九云捂住她的耳朵:“不用管,是某个人在庆祝他的一百零一次失恋。”
被狼嚎声骚扰了一夜的辛湄没睡好,在床上辗转反侧,也可能是因为已经不习惯一个人睡了。低头就着月光看那只将军人偶,虽然后来陆千乔又做了许多人偶,可她最爱的还是第一只将军,哪怕五官已经模糊,她就是爱不释手。
没有熟悉的怀抱抱着她睡觉,只好抱着这只人偶了。
辛湄低头在将军大人的鼻尖上亲了一下,喃喃:“陆千乔,你怎么还没找到我?”
她已经习惯睡觉的时候窝在他怀里,也习惯他头发和衣领中的味道,习惯他身上的热度,低沉的嗓音,没有这些,她睡不好。现在不知他人在何处,是骑着烈云骅不眠不休地找自己,还是也在睡觉?他可能也睡不着吧?是不是也在想念她的味道?
皇陵里的小妖怪私下里爱笑话他俩粘得紧,连赵官人也说,夫妻间需要一点距离,距离产生美。现在他俩距离是有了,可美在哪里?她反正没发现。
“你要改正错误。”辛湄指着将军大人的鼻子细细教训,“以后不能那么霸道不讲理,我是你老婆,不是你女儿。”
将军大人不会说话,辛湄叹了一口气,快天亮的时候才朦朦胧胧睡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被外面的嘈杂声给弄醒,她揉着眼睛还没来得及起身,房门便“砰”一声被人踢开,昨晚在她梦里抱着她睡觉的某位战鬼将军真真实实站在门口,手里还捏着一根长鞭,将那些一惊一乍的灵鬼逼退。
“啊,陆千乔。”辛湄睡意朦胧地唤他一声。
终于找到老婆的陆千乔黑着脸走过来,拦腰将她抱起,掂了掂,确定没短斤少两,没伤春悲秋,这才松一口气,傲然转身出门,将外面那群灵鬼当成空气。
“你找来啦?”辛湄把脑袋往他温暖的衣领里钻,哎,果然还是自家相公身上的味道最好闻最有安全感。
他生闷气不说话,这两天他马不停蹄,从辛邪庄找到崇灵谷,恨不得把每一寸土地都翻过来看,还是后来才想起世上有个叫眉山居的地方,好像曾经有个很窝囊很八卦的仙人还说过喜欢辛湄——果然在这里被他找到人了。
一种不祥的警觉感陡然升起,战鬼的本能被点燃,有谁爱慕她是一回事,他可以不在乎,但引诱她骚扰她就是另一回事了。
陆千乔翩然走到正厅前,回头森然瞪了一眼——没瞪着眉山君,他似乎缩在桌子下不肯出来。连好胆一战的本事都没有,他鄙夷地走了。
“……下次不许来这里。”
骑上烈云骅,他丢下一句话给辛湄。
辛湄睡得正稀里糊涂,被这句依然霸道不讲理的话又给弄醒了,显然,他根本没在反省。
“陆千乔,”她抬眼看他,“你要搞清楚,我不是你女儿。我们俩是平等的,你不应当和我说不许,我是自由的!”
他不说话。
辛湄推开他便要下马,手腕却被捉住了。
“……抱歉。”
紧紧抱住她,把脸埋在想念许久的头发中,他深深吸着她身上的幽香。
他并不擅长和女性相处,除了郦朝央的缘故,更因为他原本血统驳杂,在族中地位很低,根本没有异性愿意接近。十五岁开始领兵打仗,军中讲究铁律,男儿热血,为家为国,更没有什么旖旎缠绵情致。后来遇见她,刚刚成婚他又要去对付有狐一族,过惯了铁血杀戮的生活,习惯发号施令,习惯寡言少语,不知不觉对她也用上了这一套。
其实,他的不许,对她根本没有什么效果,他们都知道的。
他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样说。
想对她好,想要她过得幸福没有烦恼,把自己认为好的都给她,她大约很讨厌这种强迫吧?
见她不说话,他渐渐松开双臂。
“别动。”她含含糊糊地吩咐,又把脑袋往他怀里钻了钻,“抱紧点,我要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