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小婴儿在母体的时候便有了意识,她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自己将往何处而去,她感觉到有一股引力一直牵引着她往一个方向而去,她便划着小胳膊小腿往那个诱人的方向而去,可是没有多久,那个引力仿佛突然消失了一样,小婴儿失去了方向,却又觉得心有不甘,只一味向着一个方向而去,直到再度有了那股引力,小婴儿这回机灵了,她用尽全力往那个方向而去,终于脱离开了那个温暖但粘稠的世界,她的手脚也终于闹腾开了,只是她离开了母体,第一时间便感觉到了一股冷气,她又冷又饿,哭得可大声了。
稳婆用旧衣服包裹着这个可怜的孩子,孙娘子安静地躺在床上,而孙大郎仿佛失去了魂魄一般,只顾着给孙娘子擦拭身体,稳婆可怜孩子,便对孙大郎说了一声,“孙大郎啊,要不,这些天就让这个孩子跟老妇人回去吧,等你这边办妥了事,我再把孩子送回来。”
孙大郎闻言,这才扭转了头,“不用了,把孩子留下吧。”他从袖中取出了银钱,放在了稳婆手心中,“不劳烦你了。”说着,他把孩子抱了回来,神色间似乎是把妻子的死怪罪到了稳婆的身上。
稳婆心里也无奈,她也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人了,她也想尽力保住孙娘子的命,可孙家一贫如洗,富贵人家难产还能用参片吊命,可贫苦人家生产全凭一股劲,若不是她有些门道,这个孩子都不一定能生得出来,稳婆也是出于好心提出要把孩子带回去养几天,既然孙大郎反对,她也不会多管闲事,既然日升中天,雾气已散,稳婆便自己回家去了。
小婴儿一直在哭,没有了温暖的怀抱,她又冷又饿,嗓子都哭哑了,却什么都没有得到,最后她的哭声越来越小,几近无声。
当孙大郎想起这个女婴的时候,就看见婴儿的脸似乎发青了,他的心里仿佛被什么敲击了一下,他吓得赶紧拿热水给婴儿擦了擦身体,又熬了些米糊嚼烂了给婴儿喂了进去……
也许小婴儿命不该绝吧,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到底还是活了过来,只是气息微弱,仿佛随时会死一样。
办完女人的丧事,头七过后,便有人给孙大郎介绍续弦了,孙大郎嘴里不答应,可回到家看到那个羸弱的婴儿,他深深叹息一声,若是续弦,谁会愿意当后娘,而这个女婴本就不该生出来,若不是她,青娘怎么会死,这般想着,孙大郎恶向胆边生,他把孩子抱了起来,把孩子放在了一个木盆上,这个破木盆是青娘当初嫁过来的时候的陪嫁,也是青娘最值钱的东西了,用了这么多年也终于破的不能再用了,孙大郎想起了红娘的话,若是他没有这个孩子,他就可以去入赘,只要入赘了,他何必再过这样房无片瓦的生活呢。
“不管你是生是死,以后别再找我。”孙大郎想起青娘的死,望着婴儿的眼眸含着深深的恨意,他到底是顾念骨血之情,没有直接把孩子给溺死,没有了青娘,他便没有了心,没有了那个风雨同舟的人,他何必再过这种苦日子,“再见了。”他像是跟孩子告别,也像是跟往日那个日子过得苦哈哈却天天乐呵呵的本分人说再见,抬眸间他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笑容,变得冷漠,变得冷情。
小婴儿仿佛知道自己被遗弃了,她蹬着腿,哭着闹着,岸上的那个人却已经转过了身,木盆越飘越远,小婴儿也知道自己哭也没有用了,还不如省点力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婴儿饿了,她还不能清楚地看清这个世界,可哭闹也没能够得到更多,早已把嗓子哭哑了的婴儿安静地等待命运的到来,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她不该就这样死去。
突然间,木盆似乎撞击到了什么东西,有一双手往木盆里扒拉了一下,小婴儿吓了一跳,她哭了起来,声音却如蚊蚋一般,她感到自己嘴里似乎被塞了什么,试探着吮吸了一下,是甘甜的乳汁,她忙大口大口地吮吸了起来,等饱了之后,小婴儿才发现有一条火红色的尾巴在她头顶上扫来扫去,她下意识想去抓,却被尾巴的主人衔住了衣领,带到了一处洞穴处,湿冷的洞穴里唯一温暖的地方便在把她带来此处的主人了,小婴儿下意识靠得更近了。
火红色的狐狸轻轻叫了一声,便把小婴儿圈在了怀里,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母性的温情,在昨天,狐狸刚刚失去了她的幼崽,而今天,她便找到了一只幼崽。
一只狐狸一个婴儿,一个刚刚失去了孩子一个刚刚失去了母亲,她们对彼此是如此的需要着。
春去秋来,日升月落,终于有一天,母狐没有回洞穴,小婴儿跑出去找的时候,发现母狐一动不动地趴在当初捡回她的那个河岸边,她出生的时候并不懂,此刻经历多了,终于知道什么是死亡了。
可是母狐死了对她意味着什么她并不懂,此刻的她两岁半。
“大哥,这里有个孩子……”突然间,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
她抬起了头,看见两只大狗,吓了一跳,想起这是母狐曾经带着她逃脱过的,她瑟缩在母狐的身边,一脸惊恐。
“嗯?这个小东西……”男人口中的大哥似乎对她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