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忍不住轻轻撇了撇嘴,她手扶着戚氏的胳膊往前走去,口中是跟着没好气地一句话:“真是欺人太甚,您一进去她们就半句话也不说,您一走倒是又热闹起来了…当真是半点也不曾把您放在眼里。”
她说得生气…
戚氏面上的神色却是半点也未曾有过变化,她仍旧挂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就连眼中也依旧是先前的清平模样。她拧头朝丫鬟看去,眼瞧着她眼中的不高兴便柔声说道:“你也不瞧瞧里头坐着得都是些什么人,我比起她们自然是不够格的。”
这满燕京城的贵人都在这处了,她比起她们,又算得了什么呢?
丫鬟听她这般说道忍不住想再说道几句,可是临来到口也只能轻轻辩上一句:“侯爷最是疼您,倘若不是因为那位的身份,您早就成侯夫人了…”
戚氏听得这话,面上的神色却有几轻微的变化,不过也只是这一瞬便又恢复如常…她任由丫鬟扶着她往前走去,口中是轻轻跟着一句:“我知你是为我好,可那位说到底也是天家公主,你日后可切莫再胡说了。若是让旁人知晓一顿责罚却是少不了的,到得那时,就算我有心想救你,只怕也难。”
那丫鬟听得这话,娇俏的面容便又惨白了几分。
她忙伸手掩住了唇,眼中也显露出几分惊慌,待瞧过四面见无人听见才又松了一口气…她重新撤下掩在唇上的手,小脸低垂着,口中却还是忍不住轻轻跟着一句:“奴只是为您可惜。”
戚氏闻言却只是握着丫鬟的手轻轻拍了一拍,口中也只是说道:“没什么可惜的,我能跟着侯爷已是三生修来的福分了,哪里还有什么好可惜的?”
她这话却是真心话——
旁人都觉得她可惜,只觉得那周承棠害得她没了孩子却因着天家贵胄的身份只需要在那庵中清修便是。
何况即使如今她不在府中,可就因为她那一层身份,她就永远是这柳家的主母,永远要高她以等。
可…当真可惜吗?戚氏却不怎么想。
凭她的身份,纵然能替柳家生下一儿半女也绝对不可能坐上那个位置。倘若没了周承棠压着,只怕如今这柳家早就要更换主母了,倒不如就像如今这般,即便周承棠的身份还在,可这柳家里里外外却都已经掌控在她的手中…
一个身份而已,哪里比得上这些实打实的权力来得重要?
她呀,是当真觉得不可惜。
身侧的丫鬟听得她这话,却是越发替她生出了几分可惜。她怕戚氏伤心,便也不再说道此事,只是依旧扶着她往前走去…此时离相隐斋已经有些距离了,那些笑闹声自然也远去了许久。她走了几步似是想起一桩事便又问道:“姨娘,侯爷今日只是让您遣人把东西送来便是,您为何要亲自跑上这一趟?”
她想到这便又忍不住生气,屋子里的那位可半点都不领情,姨娘真是白费时间了。
戚氏闻言,步子却是一顿,她为何要亲自走上这一趟?明知道会受众人白眼和非议却还是想要来走上这一趟…她什么也不曾说,只是停了步子往后看去。
她眼瞧着相隐斋的那块门匾,即便隔得已经有些远了,可戚氏却好似还能察觉到那处的笑闹,还有那个即便只着一身常服也掩不住天香国色面容的霍令仪。
戚氏想起昨儿夜里,柳予安大醉一场把她揽在怀中的时候,在她的耳边说道:“晏晏,我舍不得你,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离开我?”
那个时候,戚氏才知道,原来那个男人竟然从未有一日忘过她。
“姨娘?”
身侧的丫鬟见她一直未曾说话便又轻轻唤了她一声。
戚氏闻言倒是回过神来,她也未曾说道什么,只是转过身仍旧由丫鬟扶着她往前走去…临来走上马车的时候,她才说道一句:“等再过几日,你陪我去一趟常觉庵。”
丫鬟听得这话却是一怔,常觉庵是安平公主的清修之处,姨娘怎么会想去那儿?她刚想说话,却见戚氏已坐上马车合了眼,她眼瞧着人这般,那喉间还未吐出的话便又重新咽了回去。
姨娘行事素来有章法,她也就不必再操这个心了。
她想到这便也未再多言,只轻轻应了一声。
…
等到嬷嬷抱着长安去洗三,这屋中便也跟着消停了下来,霍令仪因着这几日一直躺在床上倒也不觉得累,她原是想让人取本书过来翻阅一番,只是还未开口,外间便有人禀道“信王妃来了”。
霍令仪听得这一句,面上却是又添了一回笑意…
她忙让人进来,眼瞧着许氏走进来,霍令仪便又娇娇笑问道:“母妃怎么不去观礼?”
“想着你独自一人在这,便过来陪陪你…”
许氏受了众人的礼,而后便笑着坐在了霍令仪床前的圆墩上,待又细细瞧了她一回才又说道:“瞧着气色倒是不错,这几日睡得如何?”
霍令仪闻言便答道:“起初头一夜疼得睡不着,这两日倒是好了许多…”等这话一落,她才又轻声问道:“祖母